这份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成就感,让顾氏欢喜的不得了。她的眼睛大,陈启的眼睛小,陈恒的眼睛就随了她。她的眉毛不好看,陈启的眉毛倒是又浓又密,陈恒又取了他爹的眉毛。
真叫人不住窃喜,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就这般聪明机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氏嘴角憋不住笑,也就是顾及婆婆在,不好言明。
“怎么走的满头是汗?”周氏哪有功夫管这个儿媳,陈恒一到,她的心思就都在大孙子身上。见对方额头有细汗,忍不住掏出帕子递给对方,“快擦擦,这是走了多远的路来的。”
“恒弟。”
“恒儿。”
大家之前都在看陈、林玩闹,此刻才见到陈恒出现,立马叫开声。陈恒笑着擦过汗,赶忙给久侯的家人解释一句,自己被裴怀贞留堂的经过。
等跟家人说完,陈恒站在陈清岳、林珏面前,刻意一言不发。这两个弟弟读书时,常被陈恒布置功课,检查学业。王先明的年纪毕竟大了,陈恒不忍夫子多劳,就偶尔肩负一下教书的任务。
是故陈、林两人对这位大哥,是又敬又怕。在陈恒面前,都齐齐低下脑袋,相互使眼色,都盼着对方给自己开脱。
陈恒将他们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想着两人即将参加二月的县试,就缓声道:“心态好是不错,可也不要太过放松。这次让你们提早出发,是过去好好准备。不要到了地方,就跟脱缰野马一样撒欢。”
王先明跟陈恒压了他们这么久,自然希望陈清岳跟林珏能一鸣惊人。加之县试的难度也不大,陈恒只略微叮嘱几句,避免两个弟弟马失前蹄,大意失荆州。
“大哥,你放心吧。”陈清岳连忙拍着胸脯,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颇有气势道,“弟弟此去,必然不坠家风。”
当年陈家的改变,就是从陈恒考中县试案首开始。这样的故事,陈清岳时至今日听爷爷说起,依旧感觉热血沸腾的很。
“就是就是,大哥,你不相信我们,也得相信你跟夫子啊。”林珏的性子比陈清岳还活泼些,真闹不明白林家如此规矩的家风,怎么养出这么个跳出五行外的读书人来,“等我这次回去,杀他个人仰马翻,必然取下功名给哥哥相看。”
“让你跟柳大哥学武艺,没让学他说话的腔调。”陈恒头疼的扶额,都是当年码头初见时,那一手飞刀折雀惹的祸。
林珏岁数一大,就吵着闹着要跟柳湘莲学武。贾敏想着孩子能强身健体,也随了儿子的心思。
“哈……”林珏笑过一声,见陈恒扬眉,立马焉巴下去,轻轻应了一声:“哦。”
旁边的陈家人见此,不由也是大笑出声。见闲话都说的差不多,早等的不耐烦的陈丐山,催促着陈淮津父子赶紧上马车,他们今日还要赶去泰兴县呢。
“奶,大伯、大伯母、娘,大姐、大姐夫、二姐、大哥,信达哥,寅弟。”陈清岳报了好长一串名字,才最后说道,“你们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十二岁的少年郎,哪里会去担心失败为何物。满脑子里都是唐诗宋词里的绝句,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什么‘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陈恒看在眼里,也欣赏弟弟的这份锐气,目视着清岳在马车上还频频探身朝他们挥手。等到再也看不到马车的身影,陈家人才决定回去。
林珏送别了发小,正欲牵着马偷偷开溜,就被陈恒一声叫住,“珏弟。”
“大哥。”林珏连忙赔着笑,他不仅怕陈恒,更怕陈恒身后的黛玉啊。姐姐那个爆脾气,要从陈恒口中得知自己骑马出来,少不得就是一顿收拾。
陈恒无奈摇摇头,也不好一路监督他回去,只好叮嘱道:“骑慢点,别撞到人。你也不想摔伤了腿,给人抬到县衙考试吧。”
林珏闻言,当即打了个哆嗦。要真如此,他一世英名怎么办?少年人好面子,立马道:“大哥,你放心。我绝对慢慢骑……”
这小子嘴上才这样说过,翻身上马时,已经扬鞭纵蹄,一溜烟跑个没影。陈恒多看了一眼,见他的速度确实不快,也就随林珏自己折腾。
其实林珏这匹马,只是匹小母马,想快也快不到哪儿去。本是等他县试通过后,家里给他准备的礼物。谁知道贾敏一时说漏了嘴,倒叫他提前带出马棚,今日先耍个过瘾。
回去的路上,倒不用多费劲。陈家离城门口本就近,跟家里人聊了一路,陈恒将家人送回去,又转身往城中酒楼去。
今日,薛蝌等人约他在酒楼碰头。之前是春节加元宵,几番佳节耽搁,陈恒倒是有许久未见他们。这不,才得了口信,他就赶到五福楼会面。
五福楼是扬州这两年新开的酒楼,从东家到掌勺的,都是江西人。他们家的菜式重油、重辣,这在扬州也是蝎子巴巴——独一份。
如今的扬州跟之前又不一样,从各县、各省赶来找机会的人多如牛毛。这些人的口味,又不如扬州人一贯清淡。像五福楼这种更具地方特色的酒楼,生意也是好的紧俏。
陈恒才走进酒楼大门,跑堂的小二就将他认出来,忙堆笑上前,“财神爷大驾光临,您请,您请,薛大爷已经在楼上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