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语一直握着手机,出门前邢天航坐在客厅里的那个样子令她一整夜胆战心惊。她想给阿德发个微信,问他后来怎样了。
但终于还是没有。
直到天亮,朋友圈里倒是跳出来一条消息:今日凌晨4时37分,本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林轻语手指颤抖,在一长串的点赞和评论后加了一条:“恭喜柏凌姐和天航哥哥喜得千金,祝小宝宝健康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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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航赶到医院时,病房里静悄悄的,柏凌和孩子都在睡。
柏凌边上放了张婴儿床。邢天航就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初来人世的小生命。红红的,皱巴巴,像颗刚从地里拔出来的红萝卜。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就好像自己一身千疮百孔劫后重生。他不禁笑了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小手。
她的手好小,手指好细,手指甲只有一粒芝麻那么大。
“天航,是女儿。”
经历了一夜的阵痛,柏凌略显虚弱,但神情安详满足,望着邢天航轻轻说。
“柏凌,你醒了?”他转过身看她。
“嗯。”
“很痛么?”他朝她身后塞了一个枕头,扶她坐起来。
“你说生孩子么?嗯,很痛。”柏凌在他面前仍有些害羞,隔了一会儿又轻轻说:“但我还是庆幸没有做剖宫手术,痛上一痛,让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母亲。”
邢天航温柔笑,“辛苦你了。”
“天航,你要抱她么?”
“可以么?”邢天航谨慎问。
“呵呵,当然可以。”柏凌笑他,“你不是也和我在辅导班上过课么?怎么全忘了?”
“辅导班上抱的是假娃娃,可这是我们的孩子。”邢天航轻轻把孩子抱在手里,除了略有僵硬外,姿势倒是极标准的。
“可惜是女儿。”
“怎么说可惜呢?女儿多好。”他低头亲了亲臂弯里的小家伙,清倦眉眼中散发出由衷的喜悦光芒。
“可我爸妈似乎很失望。”柏凌凄笑,“听说是女儿后,我爸立刻就回去了。我妈还说,倘那三个B超医生都判是女儿,她定然会叫我我引产,省得留下这个……孽种。”
“别这么说。”邢天航十分抵触柏家的这个叫法,怫然不悦,却又顾及到柏凌面子,“你爸妈年纪大了,总会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带着带着以后就会有感情了。”
“不会的,天航,他们不是正常的父母。”
柏凌凄笑说:“当初我不要生,他们死活要我生。现在生下来,却又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垂着头,未曾梳洗的脸庞苍白浮肿,泪就这么一滴滴从眼角旁滑落。
“我晓得这孩子来历不明,可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痛了一整夜,痛得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妈妈还说不会嫌弃她的,我进产房前她都是这么说的,她说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柏家的根,只要孩子生下来,她帮我带,我还能像姑娘时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现在她统统都不认了!
我的女儿一下就变成他们的耻辱了!
那我呢?天航,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叫我也当做什么没发生过,没心没肺地过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