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一关,站在照壁下的刘先礼,也就是小虎的嫡亲四爷爷,心里面开始嘀咕:不对劲啊,一年四季都不关的院门怎么关了?踮着脚四处看看,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刘先礼原本安排来个二、三百人,直接把堂屋一围,借势逼着三叔刘承柱查账,他不信每个族老的屁股都是干净。就算其他人没问题,可刘先之跑不了,这次他可要栽了,收拾他的证据疤瘌都准备好了。先撸掉刘先之的族老职位,然后凭自己的资历和辈分,怎么都可以取代他。当上族老虽没什么实质权力,但行事方便使唤人也方便。
最主要的是做了族老,抽空子说不定能将三叔拉下台。
可现在呼啦啦进来近千人,这就有些不好办啊。万一族长刘承柱脾气犟起来,来个鱼死网破,自己八成得不到什么好处。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刘先礼想来想去,就算不成事,只要自己不出面,反正疤瘌挡在前面,他知道怎么做,怎么闹都闹不到自己头上,怕个鸟!
想到这里,给疤瘌递个眼色,疤瘌出溜一下钻进了人窝。
族长刘承柱看着手中那张纸,大声念道:“‘刘小虎没资格吃补天丸,不公平不服气;刘志武带亲族干私活,出了人命,自己跑了;刘先之私下卖了族里的秘方秘药,还徇私舞弊;几个族老占不干实事,给自己捞好处。’”
“好啊,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对村子这么上心了,很好!”三太公坐了下来,抬起拐杖指着台下,目光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巡睃了几遍。目光所及,或低头或旁视、或目光闪烁或梗着脖子对视;脸色有的激愤、有的担忧、有的兴灾乐祸。
三太公放下拐杖说道:“各家各户说话的都来了,想要一个交代,废话不说,我,刘承柱,刘家村的村长,刘氏一脉的族长,就给你们一个交待,咱先捡重要的说。
刘志武带村里七个人外出,除了志武没找到,其他人全死了。志武外出,是应了二太公刘承梁的召集,去给二太公搭把手,为的是给村里找一张方子。承梁传信回来时,几位族老也在场,可以证明志武他们是因公外出,传消息的是刘先仕,刘先仕,你出来说句话。”
半天没有动静,下面的人左瞧瞧右瞧瞧,这才发现刘先仕一家没来人。
三太公用拐杖敲敲地面,不满的吩咐:“去俩人,把他给我找来!”
“志武的事情先放这里,说说几个族老。几位族老各司其职,兢兢业业,村里的事务井井有条就是明证,没什么好说的,单说他们几个捞好处。好吧,捞了谁的好处?都来举报。大家来这里要交代,为的就是村里好,别有顾忌。拿出实证,村里重赏十万!”
等了一会,没人站出来。
“有没有?别顾忌,被举报的敢打击报复,我做主驱逐他全家!”三太公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还是没人出面。原本听到有十万奖励,下面还叽叽喳喳有些兴奋,长时间没人出头,都蔫了。
忽然石头摇着手臂大喊:“我举报!我举报有人乱造谣!”原来石头的叔公就坐在族长三太公旁边,石头听到锣声就赶来凑热闹。一打听,原来有人造谣他叔公捞好处,怒了。田田在旁边给气的脸色铁青,嘴唇发抖。
这下大家又乱了起来,造谣的人先不说,传谣的可多了去了。不能说人人有份吧,全村一千多户,至少有一半传来传去的。
三太公瞥了石头一眼,嘴角咧咧地说道:“要查很简单,谁在哪儿说了什么、什么时间说的,挨个问下去就行。可我不打算查了!我关院门,原本是想查个清楚明白来着,想想还是算了。给你们留个教训,给一些人,留点脸面!好了,现在说……”
“不成!泼了人一身屎尿,就这么算完了?我得让他们吃回去!”田田气鼓鼓的喊着,挤开身边的人就往前面走。石头在后面拉住她,悄悄说道:“别急,还有你大伯和虎子哥呢!”
田田还是挤到了人前,咬着腮帮子,泪汪汪的眼珠子,盯着三太公。
三太公看了田田一眼,微微一笑,接着说:“刘先之,族老兼村卫生院院长刘先之,刘先之的事情有点大啊。先之啊,你说说方子的事情。”
台下的刘先礼一听,精神来了。扫了眼人堆里的疤瘌和他旁边的那几堆人。心里想着,我就算得不到好处,我恶心死你们。
刘先之还没有说话,台下的人喊了起来:“交代!方子卖给了谁?卖了多少钱?”
“还有贱卖原料那件事!”
性子平和的刘先之悠悠问道:“谁见我卖族里的方子了?还有贱卖原料中饱私囊?都好好说,别跟我喊。”
疤瘌看见四叔刘先礼此时对着他挤眼睛,随即喊道:“七叔,你把族里三张秘方给了刘志武,有没有这回事?”
“三张方子的事啊,有啊。”刘先之还是悠悠地说着,抚了一下山羊胡子,又弹了弹衣袖:“可那三张方子是我家的,没族里的事。我家的方子想给谁就给谁,你小子管得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