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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前院报喜的人又来了一趟荣安堂,钟延光收留的那些寒门学子,有两个也中了举人。
钟延光不在,管事把这事禀的苏绿檀。
问过二人姓名之后,苏绿檀又听管事说,两人要来同主家辞别,过两日要回家一趟。苏绿檀说钟延光不在府里,着人分别送了二百两的仪程,还让管事招待了他们一餐酒席。
等钟延光回来之后,苏绿檀就把这事告诉他了。
钟延光道:“等我打听了这两人的品行,就让青松跟他们两人住一块,耳濡目染,也好多学些东西。”
入国子监还要等到来年春天,苏绿檀也正有此意。
安排好苏青松在学馆的事,苏绿檀开始给他物色适龄的姑娘,同时也写信给了苏世文,跟他打了招呼,等她相看好了,还得他来京一趟。
苏世文很快便回了信,正好今年苏家生意做大,他打算在京中多开几间铺子,甚至有意开钱庄,估摸着要在京中待很长一段时间,正好把苏青松的亲事给解决了。除此之外,他还隐隐透露出,想把窝挪到京城来的意思,但这事还得请钟延光帮忙。
苏绿檀回信的时候,只提了苏青松的亲事,至于苏家生意的事,她只字未提。
苏青松是铁了心要入仕,苏家的生意,他以后根本没有精力打理,苏世文野心勃勃,倒时候他要是舍不得这些家业,就得绑着苏青松接管,苏绿檀才不想苏青松为了钱财耽误仕途。
毕竟行商和读书都是极费心力的事,正要做起来,只能选一样。
金银可以让人行事方便,但这世道上,还是有权有势的人更占优势,苏绿檀自然不希望苏青松成为弱势的一方。
苏世文再回信的时候,又提了这事,他明白苏绿檀的担忧,所以打算在族里要个孩子,人做义子,给苏青松做干兄弟,把生意以后交给他打理,不过掌管权还是在苏青松手上,这样便两不误。
这馊主意出的,苏绿檀最是知道人心易变,钱财更是诱人之物,兄弟迟早要变仇家,她便只好劝苏世文,给何氏好好调理身体,再得一个孩子也无妨。
苏家的家业,留给苏家的子嗣,总比留给外人的好。
苏世文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何氏身子实在是废了,一点生育的希望也没有了。
父女俩的通信到此为止,眨眼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除夕的那天,苏世文到了京城。
钟延光礼节上还是要尊重苏绿檀的娘家,便派人把苏世文接到了府里,一家子在除夕夜里吃了顿团圆饭。
与此同时,玉哥儿还有几天就整整一岁了,现在的他已经能勉强走路,调皮的不得了,常常拽着乳娘的手,东奔西跑。他小胳膊小腿像是随了钟延光,力气又大,没有两个大人拉扯着他,根本照顾不动。
不说一天那么久,就一个时辰下来,两个粗使婆子都精疲力尽了,他还精神抖擞的,抬起手要去抓树枝上的雪。
苏绿檀也颇为头疼,玉哥儿好奇心太重了点,看到什么都想看一下,摸一下,咬一下。教训他的时候,他就笑着,瞧着你说急了,就抱着你亲一口,不哭不吵,就是爱玩。
吃完除夕晚宴,苏世文和苏青松都到了荣安堂坐着说闲话。
苏绿檀抱着玉哥儿,胳膊都酸了,小崽子还伸着手,像是要抓苏世文腰间的玉佩。
苏世文对小外孙还是大方的,随手摘了下来,递给他玩。
苏绿檀忙把玉佩夺了过来,道:“玉哥儿没个轻重,不能给他玩。”
不是苏绿檀舍不得银子,是玉哥儿真的太皮了,很糟践东西。
苏世文道:“摔了再买就是,玉哥儿开心要紧。”
……这外公,跟祖母简直一个德行,赵氏也是什么都随了玉哥儿,费起银子都不带眨眼的,当年她对方宝柔都没有这么大方。
苏绿檀还是把玉佩拿走了,给了玉哥儿一个她自己绣的绸布球,任他抓、咬、扔,反正也坏不了,还干净。
玉哥儿摸着绣球竟然还不喜欢,眼看着要扔地上去,钟延光甩过去一个冷眼,他双眼一瞪,立刻乖乖溜溜把伸出去的胳膊收回来了,顺便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揉捏着绣球,躲在苏绿檀的怀里。
苏绿檀笑得仰倒,才一岁大的孩子,就知道看人眼色行事,还装的挺像那么回事。
一家子守着调皮的玉哥儿,笑呵呵地守了岁,等到子时之后,苏世文和苏青松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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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之后,玉哥儿就周岁了。
初六的早上,苏绿檀早早起来,亲手给玉哥儿沐浴、打扮,换上簇新的衣服,请了自家人在荣安堂明间里坐着,在楠木的四角方桌上,摆了许多物件,笔墨纸砚、算盘弓箭等,甚至还有玩具和胭脂水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