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人群忽然熙攘起来,老太太伸手一指,急急说道:“你看!”
我抬头望去,正看到两名警察抬着一张盖着白布的担架出来,只看一眼,我心里便紧张起来,不消说也知道,那白布盖的定然就是死者了。大白天看到有尸体被抬出来,只觉得原本阴沉的天更显阴沉,压抑的氛围悄悄弥漫在四周。
呼,不能再凑热闹了,上班要迟到了。我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赶紧逃开这地方。我正要转身,忽然看到一只手从白布里掉了出来,在空中一荡一荡的,手上投来一道亮光扫过我的眼睛。我本能地眨了眨眼,心想是什么闪到了我?仔细一瞧,发现那惨白的手上凝固着黑浓的血迹,修长的手指上两枚戒指分外显眼,一枚是闪亮的钻戒戴在无名指,一枚没有什么光泽的戒指戴在中指。
“戒指?两枚戒指?”我心里一惊,再仔细望去。果然,中指那颗戒指,雕刻着一朵精致的玫瑰花。
阮姐!阮姐死了!我如梦初醒,心里升起一股恶寒,身上忍不住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还未更多细看,尸体被抬上了救护车,关上了车门,再也看不到。
阮姐怎么会死?她今天不是要去约会么?怎么会突然横死?我的心头一万个问号,心里五味杂陈。
“走吧小妹,该上班上班去,看把你吓得个样子!”旁边的老太太捅捅我,从人群里退了出去。我看着眼前正在取证的警察,忍不住靠前了两步,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个精瘦黑皮的男子,一脸唯唯诺诺,正在比手画脚地跟警察说着什么。我认得那个男人,是大宅子隔壁粮油店的老板,30多岁40不到的样子,曾经蛮吉爸爸在他们家买了长虫子的大米,我气不过去找老板说事,被他全程冷处理,最后老板娘发了泼,抵死耍赖,大有要干架谁怕谁的架势。那时候蛮吉爸爸刚搬来小区开店,不想一来就跟人结梁子,所以硬把我劝走了,息事宁人。这家店后来也是一直要垮要垮的样子,时常上着锁,偶尔开门搬货,也不知道这些米面究竟卖去了哪里。
我努力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什么“晚上在吵架,看到他老公慌慌张张出去,身上有血迹”之类的话。这时我想起蛮吉爸爸说的,昨晚小区里有户人家吵架吵得很厉害,如此看来,肯定就是阮姐家了。难道是……阮姐姐偷情被发现了?
我心里骇然,昨天还好好的如花似玉的一个女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怀揣的那些希望,姑且不论对与错,就这样随着她生命的陨逝,彻底失去了意义,正是生命脆弱,世事难料啊。我心里有些感怀,昨天才刚刚交好,今天就阴阳相隔,实在令人伤感。
忽然,我愣了一下,昨天我并不曾见过她啊,那只是个梦。也就说,其实,我只是单方面的和她交好咯?想到这里,莫名有些神伤。
抬眼再看,先前问话的刑警们已经做完笔录,合了本子分头散开,其中一个约摸30岁左右身材笔挺的警官正向我的方向而来。他剑眉斜飞入鬓,脸庞颇有几分精雕细琢般的俊美,只是脸上面无表情,看起来仿佛冰山一般冷峻。在他即将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我忍不住问道:“请等一下,阮姐姐是被人害死的么?”
冰山男停了下来,打量了我一番,冷冰冰地问我:“你认识被害人?”
这一问,我一时有些慌乱,一来从小我也没跟警察叔叔说过话,一直对他们心有敬畏,此时说话,居然是在案发现场;二来,认识不认识的,我也说不准,其实也就是一面之缘,生意往来而已。
见我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冰山男倒是起了疑。
“你好小姐,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我一愣,想不到还要查证件。
“请配合一下。”冰山男伸出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掌心向上,依旧冷冰冰的声音。
“哦。”我应了一声,在包里翻找起来。该死,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的,好奇心害死猫!马上要迟到了,现在又被盘查。我要是不理他拔腿就跑,会不会被当成畏罪潜逃当场扣押?我想着,掏出身份证递了出去。
冰山男恭敬地接过证件,仔细和我做了比对,问道:“房小野?”
“是……”
冰山男把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规规整整抄在了记事本上,然后递给了我。“您是住在这小区么?”他问道。
“是!”
“你和死者认识?”
“这个……也说不上认识,前天她才来过我们店里保养单车,所以见过一面。”我如实回答。
“保养单车?”冰山男眉头一皱,对于这条消息显得非常在意。“你好,我叫肖韩,福龙区刑警大队中队长。”冰山男正色道,而后居然伸出手做握手状。我赶紧迎了上去。他只轻轻一握便放开了。
原来叫“小寒”?果然人如其名一脸寒霜。我暗自思想。
“您提供的这条线索对我们很重要,可以详细说明一下么?”“寒队长”问道。
我抬手看看时间,已经迟了,心中有些焦急,便说不太方便,要赶着上班。
“寒队长”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说没有关系,希望我留下联系方式,有时间可以找我详谈。我急于脱身,忙不迭的答应了,留下了电话,并告知他我们的店就在前方左转,晚上可以来店里找我。
后者应了一声,退开一步,快步离开了。
等我赶到公司打卡,已经迟到了十多分钟,免不了被领导夹枪带棒地教育了一番,本来心情就有些沉重,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不相关的一个人,却让我心里很是放不下,我猜,多半还是因为昨天那个梦的缘故。
熬了一天,终于下班了,我没有加班,急急地赶回店里。
一进门,果然见到肖韩队长坐在沙发上,只是不同的是,他居然面带微笑,和蛮吉爸爸聊得热切。这真是奇景啊,白天见他冷若冰霜,还以为他笑神经坏死了呢,此刻面容温和,笑起来居然还有好看的酒窝,英俊里带了一丝腼腆。
还是蛮吉爸爸先看到了我,指指我对肖队长说道:“我女朋友回来了。”
肖队长看到我连忙起身,点点头,又换回了冰山脸。真的是奇怪,为何见到男人就面若春风,见到女人就一脸寒霜?难道这家伙是gay?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长这么帅,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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