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和拍卖场是两个世界。
拍卖场里亮如白昼,香薰里掺了提神的药草,让人体温升高、亢奋不已。这里却笼罩着轻纱似的黑暗,每个角路都安置了蜡烛或是魔法灯,它们只驱散了周遭那么一点夜色。整个房间就像炉火边的琥珀石,柔和的光影缓缓流转,让人本能地昏昏欲睡。
背后的大门还没有关上,忒斯特就发现了此行的目标。无需黄金剑解释,他也知道哪个是老公爵
作为一个老年人,阿尔瓦老公爵的身形维持得很好,没有老人所特有的皱缩。他有着长长的银发和胡须,很难看出那颜色是否天生,它们被仔细编好,搽过香油,有种不真实的洁净感。
尽管衰老,骨相的英俊仍留有些许残余。他的皮肤是暗沉的粉色,布满皱纹,眉毛几乎要盖住锐利的眼睛。那双眼也是浅淡的蓝色,很像那个名为伊索的白魔鬼。
照老公爵的风流秉性来看,没准伊索是他哪个私生子的后代。忒斯特尖刻地想。
“啊,我最喜欢的贸易伙伴。”老人冲为首的彼利开了口,声音称得上温柔。他双手交握,放在宽松舒适的绸袍之上。
他一眼都没看笼子里的白魔鬼。
老公爵话还没说完,诺尔就嗖地钻出袍子。
伪神级别的魔法降下,顷刻间封住了整个空间。诺尔切断附近一切魔法流动,这个紧闭的房间瞬间成为孤岛,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
周遭的永恒信徒还没来得及骚动,视野纷纷下坠,染成血红。只是瞬间,他们的脑袋就被猫爪的风刃削掉,嘭嘭地落到地上。
喷涌而出的血液顷刻间浸透地毯,喷上了昂贵的花瓶与画作。
看得出老公爵的下人们训练有素。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无人尖叫,无人昏倒。溅出的血液打在女仆大睁的眼睛里,顺着眼球缓缓晕开,而女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唉。”
老公爵叹了口气,他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倒掉了杯子里的酒方才的血液也喷溅到了他的酒杯之中,白葡萄酒中多了一抹浅红。
忒斯特跳出彼利的怀抱,率先蹦到老公爵的桌子上。
“您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忒斯特四个雪白的爪子沾满血液,踩出一路血爪印。
他们是来查探的,不是来谈判的。鉴于阿尔瓦老公爵不是什么好东西,诺尔同意给这位老人一点儿压力。毕竟这老家伙长年收购白魔鬼,还亲身变成了追补妖,应该非常惜命才对。
上来先把永恒教徒们血祭,根据老人的反应进行下一步。结果老公爵淡定得有些离谱了。
老人随便抬了抬手,身边的侍从托起酒瓶,又给他倒了小半杯酒。房间内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见波澜,仿佛刚才嘭咚落地的只是几个玩具弹珠。
侍从退开,女仆上前。她的托盘里放着五杯热腾腾的茶水,还有配套的蜂蜜与砂糖。那滴血顺着她的眼球流下,缓慢地划过面颊,像是一滴血泪。
“您的杀气还是一如既往。各位是来问问题的吧不如坐下喝杯茶。”
老公爵冲着会客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看看,恩彼利克、费舍尔、导师还有诺尔和忒斯特。”
什么情况
有那么一瞬,诺尔的大脑一片空白。忒斯特毛发炸起,可他还没进行攻击,他打算进攻的方向就竖起了魔法屏障。
被点出身份,彼利当场呆住“我您”
导师充满兴致地“嗯”了一声,笼子里的费舍叹了口气,他掰弯了金属杆,毫不在意地跃过永恒教徒的尸体。
银白的发丝变成了粗硬的暗灰,原本淡如冰川的蓝眼也变成了晦暗的灰蓝,像是阴天的海面。
费舍尔露出了真容,脸色难看地瞪着阿尔瓦老公爵。
这不算鲁莽,诺尔想。隐藏再无必要,这个老家伙准确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绝不是虚张声势。而且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的,绝不是身为商团领袖的老贵族,而是
“盗星索。”
诺尔语气平静,心脏却疯狂敲打着肋骨。他恢复人形,一把抱起桌子上的大白猫,手心全是冷汗。
为什么
这家伙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就算
“就算知道你们的情况,为什么要提前暴露身份”
老公爵仿佛能听见诺尔的想法,他笑眯眯地喝了口酒,“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为了避免麻烦,我得先说清楚一件事。”
他伸出食指,优雅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个老家伙不是我的化身,就算你们彻底抹杀了他,也伤不到我分毫。大家还是先坐下,喝杯茶吧。”
“你们在说什么”黄金剑彼利茫然出声,他完全忘了拔剑或反抗,“公爵大人,我、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