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得了“嘎嘎嘎”,对她们的印象是不错的,点头道:“你说。”
师清漪看着她脸上的面巾,说:“你和你的那些姐妹们,为何每个人都以面巾覆面?”
九妹被师清漪问得有些愣住。
师清漪不疾不徐,说:“自从我初次见到你们,你们便皆以面巾覆面,相识算久了,从不知你们的模样,心中很是好奇。若有何处问得不妥当,还望九姑娘勿怪。”
九妹道:“以往从未有人问过我这般问题。”
师清漪笑了笑:“九姑娘不方便答,我便不问。”
九妹摇了摇头:“我可以回答。”
“请九姑娘赐教。”
九妹眼中隐约有些不甘,道:“因着要……‘无我’。”
无我。
师清漪将这个词放在舌尖咂摸了下。
虽然佛家里讲究无我,但是这里九妹说的无我,绝不是佛家里那个无我的意思。
这里九妹所说的无我,恰恰是一种没有自我的悲哀。
每个仆从都蒙上面巾示人,像一个个相同的空白符号,背景。今天谁站在夜的身后,和明天谁站在夜的身后,实并没有任何区,没有人注意她们。
她们本是有模样的,但因为面巾的存在,她们实算是“没有模样”。
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几乎不怎么说话,声音总是没有任何的起伏。即使她们每个人都不一样,蒙面以后,看上去没有任何自己的特点,她们何时到来,何时离开,没有人能准确地去区分她们,连她们自己都混沌不清,没有自我。
以至于明明师清漪一家她们曾得那么近,从未真正接近她们,了解她们。
“是夜姑娘这般要求你们的么?”师清漪轻声问。
九妹的目光又有些迷惘:“……我不晓得。”
“不晓得?”
“以往我并未想过这个问题。”九妹道:“我只是认为,我应该要蒙上面巾,姐妹们是如想。但是……主人并未说我们一定要蒙面,主人未曾如要求我们。”
师清漪大概猜到了,这或许是那些仆从意识深处的想法。
夜并不去强求她们。
但是对夜而言,她们戴着面巾,又或不戴面巾,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她并不关心。反正她知道谁是谁,或许是这样,夜才一直默许,不去问。
九妹低下头:“我……不懂主人。”
师清漪默默地看着。
如果不是长生今天告诉她,有九妹这么一个人,当年那些时间里,她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九妹。而现在九妹站在她面前,她可以这样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九妹的眼睛,她说话,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听见九妹的声音。
尤当她心中有了那个确定的想法以后,现在她对于九妹的这种观察,感觉更是既离奇,又恍惚。
又那么情理之中。
九妹察觉到了师清漪的目光,道:“你为何这般看我。”
师清漪镇定自若:“九姑娘,这是我们首次这般你交谈,首次这般看你。我觉得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