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被禁足的皇后,太后的眸子暗了暗,复又转首道:“哀家还给留了料子,你穿的也太素净了些,哪里有宠妃的样子?”
皇后千秋宴,太后并没有出席,所以她未曾见过虞亦禾衣着艳丽的时候,今日又只穿了月白配青的宫装,便只当她每日都挑青的,蓝的穿,因此给虞亦禾留了极艳的橙红色并烟霞紫色。
太后拉过虞亦禾坐在身边,仔细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笃定道:“你这样的容貌,穿艳色也应当十分好看。”
就在这时,屏风外传来男子的声音,“母后说什么十分好看呢?”
说着帝王便踏入了内殿,立在二人前时,乌发上还残余着几片雪花。
太后撇了撇嘴,真是闻着味就来了。
虞亦禾倒是关切地询问:“外头又下了大雪?”
卫景珩忽略母亲的眼色,回答虞亦禾的问题,“下了刚有一刻,鹅毛大雪。”
虞亦禾立刻站起身,推开窗子往外望了望,一股风又吹了进来,叫她猛地一个哆嗦,眼瞅着地上已经一片浅浅的雪白,立声抱歉道:
“太后娘娘,这雪下的大,臣妾要带着宁宁早些回去……”
太后也感受到了那股风的寒意,不好再留,“你且带着她快些回去吧,雪化了再来哀家这里。”
虞亦禾服身一礼向太后告退,又向帝王也行了一礼,“陛下在这陪伴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岂料帝王竟道:“那朕送送你。”
虞亦禾的心一动,觑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就见太后挥了挥手,显然是颇有些无语。
“送送送,你跟着禾儿回灵和殿去吧,宁宁留在哀家这,等晚上哀家亲自叫人送她回去。”
帝王垂首抿唇,只当母后是说的是好话,护着虞亦禾的腰就往外走。
到了外间又被服侍着穿上大氅,走到殿外廊下,雪便被吹了进来,扑在两人的裙裾上又渐渐消融。
外面的雪又下的更大了,路面上已经银装素裹,只余来时的脚印,大地好像也因此尘封,万籁俱寂。
大总管和清雪各自撑开伞跟在两人后面准备为两人挡雪,卫景珩却陡然伸出手握上了一柄伞。
“朕自己来。”
大总管立时松手,清雪也撑着伞后退一步。
给帝王用的伞自然极大,足够完全遮盖两人,但他却仍是微微向身旁的人儿倾斜,为其遮挡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虞亦禾察觉到这一点,侧首望向他,漫天的雪花下,两人目光交汇,温情脉脉。
“走吧。”
他提醒,虞亦禾颔首。
两人并肩而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也叫人的心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雪花簌簌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却未带来一丝寒意。因为两人交握的手温热无比。
虞亦禾接下了一朵雪花,忽而道:“陛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嗯?”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虞亦禾本意是说两人淋雪意境非凡,谁料隔壁陛下想法不同寻常,握住她的手当即用上了力气。
他顿住,凤眸眯得狭长,“这句源自龚老的诗,第一句是‘忽有故人心上过’,不知阿禾心上过了那个故人啊?”
话里的醋意太过明显,叫虞亦禾有些错愕,须臾,她空闲的那只手握住伞柄,从他的手中把伞抽出。
清雅的油纸伞在宫人们震惊的目光中跌落在地,纷飞的大雪落在了两人的头上,一点一点,把乌发覆盖。
帝王愣在原地,虞亦禾却莞尔一笑,把他的手握住,轻声:
“只与陛下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