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脸上浮现激动和傲然,目光一转,豁然发现了不远处的甄实在,怔了怔,露出惊讶,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抱拳行礼。
甄实在也面带笑意抱拳回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画圣看了看池塘,露出满意之色,笑容也是清冷,不咸不淡地称赞了盛戎几句后,后者欣然辞别。
甄实在没有羡慕,坚持在纸上临摹,半年后,他舍弃墨砚,只用笔在纸上游走。
接下来的日子里,很多人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甄实在没日没夜地坐在池塘边上,拿着一只没有蘸墨水的笔,在纸上动来动去。
无论他怎么画,白纸依然是白纸。
“疯了吧。”
三年又三年。
这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习习,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甄实在深吸口气,拿着笔端毛都散开的毛笔在纸上一笔一笔画着,片刻后,他突然收笔,停了下来。
整个池塘,随着他这次停顿,仿佛凝固了下来。
瞳孔微动,看向了池塘。
须臾,池水再次波荡,不知何时,那尾鲤鱼游到了岸边,就在他的眼前。
哗!
鲤鱼摆尾,忽然跃起,跳向白纸,在碰到纸面的瞬间,消失不见。
而纸上,多出了一尾一模一样的鲤鱼。
鳞甲鲜艳,仿佛是一尾活鱼。
池水清清,没有新的鲤鱼冒出。
甄实在表情沉静,把那张纸交给画圣,道:“我抓住了。”
画圣清冷地接过纸张,一看,瞳孔骤然紧缩,神色微变,然后意味深长地道:“你抓住了。”
此后三日,池塘无鱼。
直到夜风吹来,将那张纸吹入池塘,纸上的锦鲤忽然摇了摇尾巴,游走了。
辞别画圣,甄实在回到器宗那里,在器宗处东十里外,搭建了一个茅草屋,门前起灶,开始炼器。
主材是玄铁,火是炭火,一人,一把锤子。
第一年,器宗看过他锻造的玄铁飞剑,点评道:“五阶下品玄宝,不错。”
第二年,器宗认真地看了很久他锻造的玄铁飞剑,啧啧惊赞:“八阶下品玄宝,难得。”
而后半年,器宗看到了一把九阶下品玄铁飞剑,竖起大拇指:“精品。”
这天,甄实在停止锻造,来到乐神处。
乐神不同于前面的众位,性子孤傲,看了看甄实在,有些纳闷:“你炼药、炼器、练字、学画,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触及音律?”
甄实在认真地回答:“我听说,最好的剑在出鞘的时候,发出的剑鸣也是最美,我想锻造出最好的剑,我想听到那最美的剑鸣。”
乐神脸色变了变,考虑了片刻才点头,但仅是允许他旁听。
乐神没有心思去管甄实在,眼下他最中意的学子是来自灵根院,身怀罕见“音灵根”的师幼微,音色双绝。
师幼微是一个盲人,听得见看不见,在音律上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资,精通百般乐器,顺手拈来,无师自通。
在灵根院,与她比斗的人,往往在她的妙音中沉睡倒下,未战先败。
但可别小瞧了她,文静淡雅只是她的一面,在那对盲眼之后,有着常人不敢想象的黑暗。
曾有人冒犯了她,在她的玄妙音乐下,那人情不自禁地跳起舞来,根本停不下来,最后一直跳到活活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