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了前来禀报的门房一眼,“怎么那么没眼力劲儿?亲家舅哥你也敢拦在外头?还不快去把人给我请进来!”
门房听言,快速去大门外点头哈腰地把宋巍请到前厅。
徐恕穿过游廊,看到宋巍,啧啧两声,“稀客啊!舅兄难得登门,是打算来监督监督大婚进程还是为了别的事儿?”
说着,跨进厅堂亲自给宋巍倒茶。
宋巍接过茶碗,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厅堂内的下人。
徐恕明白过来,挥手让众人退下。
“说吧,什么事儿这么严肃?”
徐恕挨着他旁边坐下,脊背往后靠,双手懒洋洋地搭在太师椅扶手上。
“想向你打听个人。”宋巍说:“昌平长公主。”
徐恕一愣,“打听她干嘛?”
宋巍如实道:“皇上让我去长公主府送生辰贺礼,我怕到时言行不当得罪了贵人。”
徐恕恍然,直接告诉他,“我爹以前是陆驸马手底下的大将,某回喝醉酒,我听他吐了几句。
陆驸马原先因为战功显赫被封为大将军侯,手握二十万兵权,后来不知为什么,皇上突然下旨,将在外养病三年多刚回京不久的昌平长公主赐给他。
咱大楚朝的规矩你也知道,尚了公主,驸马就没实权。
当时拿到赐婚圣旨,所有人都劝陆驸马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只他本人一言不发,盯着赐婚圣旨看了很久,扔下一句‘皇命不可违’就把兵权交出去回家准备大婚了。
我爹还说,他一直以为陆驸马是因为对那位长得倾城绝色的公主动了心,所以甘愿为美人抛兵弃权,可是某回他无意中得见,陆驸马和长公主的关系并不如外头传言的那样恩爱,看样子,也仅仅是因为身不由己而简单维持着夫妻关系罢了。
至于长公主本人,她大概是因为身子骨不好,常年深居简出,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她和皇上之间的龃龉可能正是因为这桩亲事。”
宋巍听完,心中有了个模糊的大概。
徐恕突然疑惑,“你不是翰林官吗?给长公主送礼的事儿,怎么摊到你头上来了?”
宋巍没说光熹帝弄了六幅赝品让他去辩画,这种言辞,无疑是在打光熹帝的脸。
只道:“我手上有一幅晋朝柳先生的墨宝,这位大家的作品是长公主的心头好,皇上索性就把送礼的任务归到我头上了。”
“感觉有点儿坑。”徐恕嘀咕道:“长公主性子冷,连驸马都能被她拒之千里,你若是打着皇上的名号去送礼,碰壁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你怎么交差?”
宋巍面上未见丝毫慌乱,浅啜一口茶,“只能随机应变。”
徐恕看着他,“那要不,我让人再去打探点小道消息?知道的越多,你到时候心里有底,也好见机行事。”
宋巍摇头,“皇家的事,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因此而丢命,有你刚才说的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宋巍回到家,宋婆子抱着进宝去了隔壁谢姑妈家串门,宋元宝也在,教谢家几个小子念书认字。
宋老爹正拿着花洒往花盆里浇水。
宋芳去绣坊量尺寸做嫁衣了。
温婉坐在堂屋给进宝做小棉袄,有些困,正准备回屋躺会儿,就见宋巍进来。
温婉睡意减了大半,扔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帮他把肩头的披风拿下来挂在门后,一边问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