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扫了众人一眼,开口:“婉婉身子不舒服,如果诸位是为了挂田来的,那么还请回吧,下月初八才乡试,能不能考好,全看心情。”
宋巍的性子一向沉稳,说话也是张弛有度,从来没有直接跟人撕破脸的时候,今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村人有些接受无能。
有人没憋住,当场嘀咕宋巍不过是去了趟京城,回来眼睛就长到头顶去了,瞧不起他们乡下人,还教育他做人不能忘本。
这话清楚地传到了宋巍耳朵里,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人,“做人的确是不能忘本,那您的意思是,我宋巍不该忘了你们家的什么本?是供我吃穿,将我养大,还是在我因为倒霉命被人唾弃谩骂的时候你们家站出来帮我扛了?”
那人答不上话,众人的声音也都戛然而止。
他们全是为了挂田来的,宋巍本人如何,其实没人关心。
瞧着温婉虚弱的面色,宋巍声音越发的沉,“我再说一遍,婉婉身子不舒服,有什么事,直接去找我娘,她会跟你们好好谈谈的。你们要真觉得不公平了,不乐意把田挂在我名下,也随你们,我没意见。”
把别人的慷慨变成理所应当,还反过来怪人不厚道?
这种极品,想想都让温婉觉得恶心。
也恰巧,她胃里突然一阵翻腾,顾不上村人还没散开,扔了包袱就蹲在地上吐起来。
宋巍忙弯下腰轻轻给她捶背。
有妇人看出端倪,“三郎媳妇儿这是害喜了吧?”
宋巍没打算跟人解释,掏出钥匙开了院门,拦腰抱起温婉,径直回西屋将人放在床榻上躺平,又折回来将车夫请进去,顺手关上院门,把村人阻隔在外面。
换了以往,他不会这样。
如今是出于关心则乱,婉婉的状况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再加上村人的得寸进尺,让他觉得烦闷,索性没给好脸,嘴长他们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
倒水给温婉漱了口把她安顿好,宋巍亲自给车夫泡了茶请他堂屋里坐。
原本徐恕的意思是想把马车和车夫都留下来给宋巍应急用,只可惜车夫是京城人氏,马车又是在京城登记造册过的,两者都不能在乡下久留。
宋巍想着留人歇一夜,好歹睡个安稳觉再启程,车夫却不肯,说这段日子雨多,路不好走,耽搁一天都难回去,喝了茶便提出告辞。
宋巍也没强留,亲自把人送出门外。
傍晚时分,宋婆子回来,老远瞅见自家院门大开,她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三郎。
急急忙忙进屋一看,果然是三郎回来了。
宋婆子激动了好一会儿,问他,“咋就你一个人,你媳妇儿呢?芳娘呢?”
宋巍让他娘坐,给她倒了杯茶,才慢慢解释,“小妹被我留在京城念书学艺了。”
“念书学艺?”宋婆子瞪大眼睛,“她一个姑娘家,念什么书学什么艺?”
宋巍笑道:“京城有专门为女子设立的官学,只有达官贵人家的千金才有名额能进去,儿子好不容易托关系给她拿到的名额,她要是不去,可惜了。”
女子官学,宋婆子连听都没听说过,甚至在这之前连想都不敢想,心中觉得十分稀奇,可转念一想,自家闺女其实不差的,去那里头学点东西也好,懂的多了,将来能挑个好人家。
又问:“那你媳妇儿呢?”
宋巍缓了缓,开口说:“婉婉怀了身子,一路颠簸不舒服,在屋里歇着。”
宋婆子听了,半晌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