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要平定麓川,其实不难!”孟岩上前一步大胆道。
“哦,孟爱卿有何良策?”朱祁镇眼睛一亮,询问道。
“思发任贪婪,好杀,而且多疑,只要派人联络他的部将,许诺官职财物,必定可以离间其关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除掉思发任,或者令其部属失和,便可各个击破!”孟岩大声道。
“孟大人所言,方法虽好,可操作起来并不容易!”王振道。
“王公公,下官也看过一些有关麓川的战报,我们十几万大军,装备精锐,可为什么却被对手只有几千人牵着鼻子走,甚至打一败涂地?”孟岩道。
“孟爱卿,你知道原因?”朱祁镇来了兴趣道。
“小臣没有去过麓川,也不敢妄言,但有几点想法,或许正是原因所在!”孟岩可不敢把话说满了,虽然他知道麓川那个地方的环境,但毕竟时代不同,实际情况他也没见到。
“爱卿说说看!”
“第一,麓川不是平原,崇山峻岭,地形复杂,后勤补给耗费巨大,给朝廷造成很大的负担,第二,麓川之民,民智不开,老百姓并不信任王师,反而会在土官的蛊惑下,跟王师作对,所以,王师的不仅仅得不到当地百姓的帮助,反而要提防他们,他们可为兵,可为民,实在难以区分,加上前线将领部分好坏,乱杀一气,造成严重的对立,大军进入,我们的变成了瞎子,对手则对我们的动静了如指掌,焉能不败?第三,战法老旧,不思改进……”
孟岩一口气说了七八条,看到皇帝、郭怒还有王振三人都有些惊呆的模样。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因为有些东西夹杂了前世的死活,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新颖的。
再说下去,他怕把皇帝给吓着了!
在孟岩看来,要平定麓川之乱,是七分政治,三分军事,主要是民心的争夺!
就算朝廷大军真的踏平了麓川,不能赢得当地民众之心,日后还不会平静。
而且明朝的羁縻政策,任用当地土官自治,还允许他们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虽然开始很有效果,但是如果碰到有野心的,拥兵自立,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势必会严重的拖累朝廷。
而且朝廷还要防备这些土司,要驻军,粮草和军费都是极大的负担。
大明朝的军制一开始顶层的设计是不错的,在唐朝的府兵制上做出了一些改进,但是愿望是好的,执行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老朱是造反起家的,最怕的就是别人造他老朱家的反了,所以把规矩定的死死的。
这样一来,死守规矩的永无出头之日,不守规矩的反倒一个个飞黄腾达。
“孟爱卿,如果让你去平定麓川,你需要多少兵马?”朱祁镇问道。
“这……”孟岩愣住了。
“孟岩,圣上问你,你照实说,大胆说就是了!”郭怒沉声说道。
孟岩竖起三根手指头:“三千人!”
“三千人!”朱祁镇和王振都瞪大眼睛,就连郭怒都有些不解的朝孟岩投过去询问的眼神。
原以为孟岩会说三万人呢,没想到只是三千人!
其实孟岩想说的是“三百人”来着,可是他怕吓着朱祁镇了,将数字扩大了十倍。
“圣上,平定麓川要不了那么多人,思发任手下能有五千精锐就不错了,而对付这五千人,我大明只需三千将士就足够了!”孟岩道。
“好,好一个三千将士,好一个孟岩,朕就喜欢你这样的!”朱祁镇大为兴奋。
“主子,照孟大人这么说,兵部尚书靖远伯王骥,定西伯蒋贵等人征讨麓川数年,牺牲数万人,朝廷做错了,耗费数百万钱粮都白花了?”王振阴测测道。
王振这话是诛心之言,如果孟岩的话从这座大殿传到西南,传到那些骄兵悍将耳朵里,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些骄兵悍将的参劾的孟岩的折子会用六百里加急送京城了。
还有朱祁镇这皇帝听了也不会舒服吧,征讨麓川的决定也是他拍板的。
孟岩这么一说,岂不是说他这个皇帝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了?
作为皇帝,就算是错了,也不会承认,也不能承认,圣明的天子是不会犯错误的!
换做一个心胸狭隘的皇帝,听了王振的话,怕是立刻脸就要黑了,但,朱祁镇不是。
如果他真是一个心胸狭隘的皇帝,就不会有历史上那个主动废除“人殉”这个残忍的制度,给历史留下一道人性的光辉了。
孟岩知道,有些话你怎么说,都不能把话说圆满了,毕竟如果一个人对你形成的第一印象是好是坏。
王振是敌人,从孟岩踏入大明,踏入这个时代,这个关系就已经无法逆转了!
何况,孟岩的为人和原则,都注定不可能跟王振这样一个贪婪自私人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