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亮起的灯,又熄了。
“总共来了二十六个,死了二十二,还有四个活口!”水进看着那几个像死狗似的被拖进院子里的长宁县兵,口气中带了可惜。
就算霍宝这方是闭着嘴巴砍杀,可长宁县兵的惊叫声,兵器对砍的声音,在这夜里不知传出去多远。
附近只要没睡死过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些动静。
大家都习惯“自扫门前雪”,但是没有出来查看询问的。
可别人都装死,这脚店掌柜却不能。
那掌柜四十来岁,看着极和气敦厚,如今硬着头皮到前院,看到门口地狱光景几乎没吓死。
这掌柜“噗通”跪了:“各位大爷哎,爷爷们……给小老儿指一条活路吧,小老儿上有老、下有小,阖家性命就悬在各位爷爷手里了!”
身为地头蛇,不怕命案,可这死的是官兵那就不是命案。
别说掌柜,就是东家也担当不了。
“没听说帮你一把不给酬谢,还要交代的!这是欺负我们是外乡人?”
霍宝看着掌柜,面色不善。
刚才前后两伙人,不管是前头乞丐,还是后头县兵,都晓得车队一百多号人。
又没人进来数过,不用说,这消息是脚店泄出去的。
今晚这横祸,固然有薛孝露富的原因,可更多是长宁县的权力争夺。
显然是有人盯上主薄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才故意在这里生事。
与其说大家连累的脚店,也可以说脚店连累了大家。
薛孝到底伶俐,之前被吓到,眼下也缓过来,立时接话道:“就是,那些人刚才可都提了,是冲着主薄来的!打打杀杀的,要不是我们警醒,今晚就要折到这里了!”
那掌柜的一噎,显然没想到还有内情。
霍宝也不啰嗦,直接走了两步,将紫金锏搭在一人肩上。
瞧着那人装扮与旁人不同,当是长宁县兵小头目。
那人本萎堆在地上,沉甸甸的一压,身子一趔趄。
“说说,谁盯上了主薄的买卖?”霍宝声音清冷。
“是……是金老爷……”
这头目见过霍宝方才下狠手模样,不敢隐瞒,哆嗦着说了。
“那个户科文书?”
“是他……是他……”
霍宝回头看掌柜,掌柜神色讪讪,跪也不是,起也不是。
“主薄我不认得,只认你这掌柜!之前住宿人数泄露之事不与你计较,那入住的登记簿子呢?取来!”
那掌柜咽下一口气,老实取了来。
霍宝直接拿了火把点了,似笑非笑看那掌柜道:“我们都是老实买卖人,跑商赚几个辛苦钱,以后少不得还跑这条线,不知掌柜的会不会将咱们当了恶客?”
掌柜的几乎要呕一口老血。
杀人同切菜,还是老实买卖人?
杀人杀官兵,还想要再跑这条线,太猖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