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的沉默,足以感受一份始料未及的恐惧了。光子在她哇哇大哭以前捂住了她的嘴,有些汗颜的指着也俊:“你就不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么?”
“啊啦?难道说光子大人也害怕了?”也俊嬉皮笑脸的接着话逗趣儿。
光子扭过头一脸不忿的啐了一声。
包裹里,是一具暗棕色的干瘪尸身,化羽立即俯下身检验,不消一刻便公布了结果:“根据风化的程度来看,死亡的时间是在四十年前……”
“四十年?这么说他果然是净樱虹吹雪的哥哥!”
宁日潇面容里的震惊没有多么明显,不过一句话却引起了其他人的连锁反应:“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不了解初代上主的事,不过那几个有名的人物还是家喻户晓的。传说初代冰岩城城主净樱虹吹雪有一位嫡亲的兄长,叫做白槊,貌似是初代中战力指数颇高的一位元术师。
而众人所知道的二人之事,也就仅仅到此了。
“说出来你们也许会不信。是《彼岸千年》中的叙述……有一段文字暗喻了净樱虹兄妹最终的结局。”宁日潇的平静里怀有一些沉重。初读之时,欣然而愉悦,越是读的深,读的久,就越能感同身受到其中人物所背负的痛苦与挣扎,就连一个小小的局外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彻骨的悲凉。
也或许,她自己根本就是个容易感伤的人。
“又是《彼岸千年》么……”光子眼里的黯伤加重了,声音也尤为低落:“这该是一部隐藏了多少秘密的著作啊……”
“那那那宁日潇!你快给我们讲讲初代的故事吧!”天真无邪的人总会对一些新鲜的事物表现出过于常人的兴趣和关注,譬如芙菱。
“只是《彼岸千年》中所写,有一些人物的名字就与我们国家的第一代上主极为相近,第一代先后有过三十一名上主,最后成为《遗世录》所记载的就只有二十三个人。”
“遗世录?”
“书中提到来自水国的使者所著之书,明确记载了初代上主的种种事迹。不过具体的这部书在哪里或者是否真的存在,就难以判定了……”宁日潇查过许多书籍资料,加上脑海中以往所学的知识都没有关于这个作者或是这部书的印象。
“不过居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书中所说净樱虹吹雪没有腐烂的尸身和一具名为其兄的干尸在冰域人烟稀少的雪原森林里……居然是真的。”
“也许……这并不仅仅是个巧合……”光子若有所思的嘀咕出一句。
“咕咕咕……”芙菱的肚子又在叫了,最后连听故事的兴致都被这饥饿感驱撵的一分不剩:“饿死了……好想吃东西……”
“叮呤……叮呤……”悬挂在殿檐间随风起奏的小铃和着泉眼的流水、寒雁的鸣叫,融合了各色音律的美妙。
终年寒冷的国度,即使是夏月炎时,风色的主题也永远是冰雪。
钴蓝色浮绘着深浅不一菱花纹样的大殿之壁,被岁月勾画出沉邃的印痕。地与天顶,光洁如玉的深色石兰晶整片铺造,让镜子成为了多余的布置。没有一桩支柱,从正殿高大的理石双推门进入伊始,便一眼看到了英吉殿里最醒目的构置——三级台阶与冰凌王座。
冰凌王座是冰国历代国主专用独享的华丽高椅。烤蓝的金属椅背中间有象征冰之国权威的钻型冰凌镂雕,扶手和细长的四腿横截面做成了钻石状的五边形,而椅座却切成了规矩的四方形,上面还印刻着浅白色的细线冰凌纹路。这把高椅通体幽蓝,虽材质普通却是冰之国百年前一位十分著名的工匠师亲手打造的。
硬要说起来王座边上还有一尊古老的石雕坐像,形貌是一位头戴发巾的女子,娴静的坐在王座旁边的高椅上,两手交叠着安放在双腿的位置,神态安详。
理石双门开启的时候发出了沉重的推挪声,随着光线的逼入,一道被拉得狭长的影子投射进来,光线最后打在了王座上方的钻形石灯里,交相辉映着燃放一团火焰。
那抹影子安静的踏着光可鉴人的晶砖朝王座走去,轻微的脚步在宁寂的空间里发出了规律而稳健的“踏踏”声。
石灯直照下来的光束打在一头冰白的银丝上,泛出耀眼的华泽。修长硬朗的身体,穿着一件简单挺括的灰色毛呢外套,厚底的皮靴与长裤的颜色一致,像是浓到粘稠的咖啡。
“我回来了……”
少年独有的细润声线从微启的唇瓣中缓缓流出,手指轻轻的抚上石雕女人鬓间散落的发丝,温柔的摩挲。
那双永远不会再放出光彩的眼睛,彼时,静若幽澜。噙着悲悯与慈爱的柔光给予着生命里唯一的温暖和明亮。
冰绿色的瞳眸凝视住那双枯涩空洞的眼。里面,有了化不开的哀伤。
我回来了……每天都会站在这里重复的话,不住的重复:可是,你听的到吗?我的……
“殿下!”两个穿戴着深蓝色将领服饰的男人一前一后步入英吉殿。前边的古铜色肌肤,体魄强健高大,相貌英伟,一双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双耳各带着一串串环耳饰。他肩上扛着一口玻璃棺,恭恭敬敬的朝着座上的少年参拜。他身后的男人行了相同的礼,一头灰花的发向后梳着,虽然年近半百但却是剑眉细目,英姿勃发。
哀伤从眼底散去的瞬息,锐利的寒光直射出来,少年转身坐到了冰冷坚硬的王座上,右手托起腮,面无表情的听着下属们的报告。
冰白色的碎短发下一只戴在左耳上的银钉闪闪生辉。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英秀的面容上究竟写出了多少沧桑,但是那双澄澈的眼睛,却是一直充斥着冷光。
“天地盟七名国府重要人员全数落网。”灰发男人开口先报。
“以及从他们的手里得到了一件东西……”古铜色肌肤的壮硕男子将棺柩一推,横放在了少年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