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和尚,虽然我剃了度,披了□□。但不可否认,我并未把自己当做一个和尚。我只是以一个出家人的身份生活在这里而已。
我幼时便知道,我的出身贵不可言,这并非因我的父亲是当今圣上。而是因为我的生母是当今皇后,我的兄长是当朝太子。作为一名嫡皇子,只要我不参与夺嫡,基本便可以享乐一生,寿终正寝了。
所以,我的前半生过得好不狂妄恣意。狂妄到敢于藐视圣意,当堂拒婚。而我那父皇赐婚给我的对象是彼时的大理寺监察御史连封卿幼女——连玉然。
玉然的母亲是我的姨母,我这小表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自小便长得玉雪可爱,长大了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京中爱慕这个小丫头的贵胄子弟不知凡几,她得性格也确实对得起她京都第一美女的称呼,略有些刁蛮任性,对,只是略有些罢了。京中传言的嚣张跋扈委实言过其实!玉然更多的时候是娇俏可爱的。(······)
我没有嫡亲的妹妹,在我眼里我是把她当做亲妹子看待的,我怎么能娶她呢?表哥娶表妹虽自古有之,但玉然只十三岁,外人心中她豆蔻年华,正是定亲的好年纪,但在我看来她年龄尚小,如今若是亵渎妹子,岂非禽兽不如?
所以我当朝拒婚,拒的坚决万分,响彻朝纲。我的父皇将我一通臭骂后命人将我幽禁起来。我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我认准了只要我不低头,谁也拿我没办法。
但我没想到玉然并非同我一样,她居然想要嫁我!那天她来了我的浩宇殿,声声哭泣着质问我为何不愿娶她为妻!她那时哭得委屈伤心极了。但我彼时并未注意那些,我只感到愤怒!我视她如亲妹,待她至真至诚!她怎敢?她怎能生出如此,如此,恼人的心思!
我听到自己分外冷漠地对她说:“我视你如亲妹,此生不会娶你,你若还认我这兄长,便尽早绝了这心思!”
我命人将她赶出去,对那声声带泣的‘铭哥哥’置若罔闻。
我不怕父皇母后,不怕兄长朝臣,但我偏偏感到无法面对玉然,是以我趁夜离开京师,西去投奔我的三叔,镇西兵马大元帅越珏!自此之后六年里,我过上了我此前从未想过的一种人生。
我皇六子越清,作为京中霸王锦衣玉食地长到一十八岁,日常极尽奢华之能事!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过上和一帮糟老爷们滚通铺的日子!我虽到了军营,却并不敢被三叔知晓,我那三叔素来严厉,若知道我此番逃婚来此,直接将我训斥一番再派人将我押送返京,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是以我堂堂皇六子,过上了普通小兵的日子,不但日常饮食操练同大伙儿一般,便是战场,也是那般任性地便上了······我第一次杀人时心中是有些惊恐的,我之前也处置过不少宫人,但我从未亲手杀过一个人。
但是很快我便再也不会感到惊恐了,因为我无数次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鲜血淋漓。满地残骸覆盖在漫天黄沙之下。
那时候我明白了马革裹尸的真正含义。那时候我作为一名军人的军魂开始觉醒。
两年后,我的三叔越珏在指挥作战时不慎中了一箭,躺在简陋的营帐里爬都爬不起来。那时候我第一次出现在三叔面前。我没想到此举大大刺激到了三叔,见到我出现,三叔直接晕了过去,我坚信他是失血过多才晕过去的。
三叔醒后,一番咬牙切齿后便中气不足的大笑起来,之后便胆大妄为的假传圣旨:圣上感念将士辛劳,擢皇六子越清为镇西将军,率三军将士抗击外敌!
自此军心大振,可见这假圣旨威力无比。
我的战场生涯就此展开。只是此后再不是作为一名小兵,而是作为领军将领参与到整个镇西军的行军布阵,筹谋规划中去。彼时那些一同上过战场的军中兄弟,更是将我两年间作为小兵上战场的经历宣扬出去。从此,皇家再不是军中将士提及面上尊敬,实则不齿的存在。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在一众边关生命溘然长逝中悄然流走。
我终于返回了京都,这一年母后病危,我急奔京师。赶在母后闭眼之前见到她最后一面,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我终身不敢忘记:莫要与你大哥争什么,母后只愿你平安长乐······
母后葬入皇陵那夜,我在母后的凤翔宫喝的伶仃大醉。那时我心中悲痛交加,母后去世了,太子大哥与父皇对我的态度都变了。父皇对我赞赏有加,太子大哥看我的目光却日见幽深。
便是那一晚,玉然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她已长成了大姑娘,美的清新脱俗,惊心动魄。但是她也变了,眉眼间的骄横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哀愁。
她缓缓靠近我怀里,抱着我的腰身嘤嘤哭泣。我却好似拥抱着久未得到的温暖般将她越箍越紧。之后便是从没有过的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