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林被云如霜理直气壮的嘲讽气得直跳脚,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王家的下人,现在当着他们的面被打了脸,何林只觉得浑身不舒坦。
他刚伸出一条腿要迈上台阶,屋檐下在云如霜一开门就没有再叫唤的将军冷不丁又狂吠起来,吓得何林一个哆嗦。
黑暗里看不清楚那只狗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何林从它中气十足的叫声里听得出来那一定是个凶恶的东西。他的脚刚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踌躇之下,他的满腔怒火全发泄在了云如霜身上。
他大声叫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也不看看你大爷我是谁!今日可是王大少爷让我来的,有话要带给你家小姐,你最好快点去将你家小姐请出来。”
何林最终也没有走上前去,说来好笑,不知王家那些人若是知道他竟被一只狗给吓到会做何感想。
看着他色内厉茬的模样,云如霜更加有恃无恐,白日里只有她一人在家,何林来的时候她又不知道医馆那边的事情,自然就没法强硬起来。而现在,月黑风高的,他们一家子都在这里,即便是说起来,也是何林没有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现在天色已暗,我家小姐早就歇下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能让我叫小姐随时随地出来见你?”
云如霜嗤笑道,何林不过是王慎之身边的一条狗,当初他还曾被王慎之给赶走,如今也不知怎么,竟又跑到他身边去了。在她眼里,何林只是一只披着老虎皮的黔地之驴罢了,什么本事也没有,只会摇尾乞怜,卖弄算计。
见云如霜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何林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目光越过云如霜,他只能看到院子大门,浅浅的轮廓。
然而下一刻,他就见那院子里头出来一点灯火,来人身量苗条,提着一盏灯笼,身边似乎还跟着个男子。
何林一琢磨,提着灯笼的人不就是云芳渺吗?而她身边的男子应该就是传说中她的那个傻子弟弟了。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虽然何林知道,在这样的光线下,云芳渺是看不清楚他的脸色的,但是他依然下意识的堆起了笑容。
而他的语气却十足十的阴阳怪气,“云姑娘,您倒是真不好请,白日里来您不在家,晚上却说早已睡下,可我怎么看着,您一点也不像刚起的样子。”
云芳渺手中还拿了一块木板,只是深夜里瞧不见写的是什么。何林说话时,她没有吭声,等到将木板搁置在将军的狗窝旁边,她这才直起身来,似笑非笑看着何林,“我到底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怎能让你想见就见,你不怕坏了名声,我可怕的很。”
说着,不等何林说话,她又将灯笼往下放了放,火光照在木板上,云芳渺一字一顿念道:“此乃恶犬,勿近。”
何林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大少爷派来的?”
云芳渺老老实实说道:“先前不知道,你一说,我就知道了。呵,你无论如何也想要见我,让我想想,是你家那位大公子,让你向我带了什么话吧?”
何林一时语塞,云芳渺如此坦坦荡荡,他却是有些无所适从,这是一声犬吠,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嘴角一沉,道:“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咱们大少爷的意思,你也该清楚,只要你愿意跟着咱们大少爷,你那小弟弟的事情便算不得什么。”
看着云芳渺似乎无动于衷,何林想了想又循循善诱道:“其实跟着咱们大少爷也不是什么坏事,王家在云耀城里可是正儿八经的钟鸣鼎食之家。即便凭你的身份做不到正妻,做个妾室也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金银玉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他将目光放在顾柘瑜身上,因着是夜里,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所以脸上的讥笑根本没有掩饰,“等你得到了大少爷的宠爱,再去求一求大少爷,你家弟弟定然会有最好的医者治疗。”
何林侃侃而谈,越说越起劲,仿佛云芳渺会答应给王慎之做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惜他高看了王家,也小看了云芳渺。
只听云芳渺轻声细语地说道:“既然他王慎之那么有能耐,王家又富贵繁华,你何不自己去讨得王慎之开心?”
何林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发觉自己被云芳渺骂做是小倌后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你别不识好歹!”气到了极点,再伶牙俐齿的人也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尤其是在何林看来云芳渺能被王慎之看上简直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如今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不仅仅是打他的脸,更是打王家的脸!
而面对着怒气冲冲的何林,云芳渺的反应就平淡很多,她神情淡淡,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识不识好歹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今日只说一件事,你们白日里来找我,我不说什么。可这三更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候你们一群莽汉跑到我家门口来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要脸,难道我也不要脸面吗?”
说到最后,云芳渺已经冷笑起来了。
何林心中一阵烦躁,本以为云芳渺这是要说拒绝的话,可不料下一刻云芳渺突然变了脸色,“再者,将我收做妾室也好,填房也罢,这事情是不是该你们大少爷来亲自跟我说?”
何林张嘴便反驳,“大少爷是何等身份?你不过一个商人女子,还轮不到大少爷亲自出马。”
“是吗?”云芳渺不置一词,“那好吧。”
何林道:“好什么好?”
云芳渺笑道:“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件大事,总得让我好好想想。”她的神色泰然自若,可她这样子又让何林疑惑了——她不是死活不愿意……目光瞥到一旁的云如霜,何林暗中啐了一口,如果云芳渺是愿意的,那这个臭丫头怎么胡乱说话?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记恨上了的云如霜还在暗暗焦急,王慎之是什么德性小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说这种隐晦深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