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当下还有要事要办,不好耽误了时辰,只得啪一声收了扇子,在老板娘面前故作风流潇洒的一笑:
“简公子相约前来,雅座已经订好,不知老板娘可否带路?”说着,便将扇子放在那老鸨手中。
这扇子边上镶着云南大甸的琥珀象牙,构图泼墨皆是宫廷画师手笔,设色更是讲究的依据各种颜料的品性加入的:
永州的零陵香,大名府的麝香,卫羽城的沉香,青州的梨白香,泰州的广运香,秦川的暖玉香等诸多香料。
说起来,这本是一柄为当今圣上赵祯的妹妹——惠国公主贺寿所官制的礼物。只因惠国公主忽然病逝,留下此物。
后来案子断完,这扇子便被视为不详,宫中无人要它。这样珍贵东西,若是丢了却又可惜的紧,总有些暴殄天物之嫌。
于是赵祯就干脆将这扇子随手送给了方仲永处理。
方仲永趁机借花献佛。
沉香阁的老板娘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一眼便看得出这诚意,却也并无什么惊喜神色,只是仍旧挂着蔼然而带一丝狡黠的笑:“简公子早就嘱咐过老身了,公子随我来便是。”
“那就有劳老板娘了,未敢请教如何称呼?”方仲永谈吐优雅。
“咱性裘,你叫咱裘妈便是。”老板娘一边带方仲永等三人,沿着梨花雕栏的木扶梯向二楼走去,一边回首笑了笑,一笑之间,头上的步摇前后晃动,珠玉相碰之声不绝,颇有些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之感。
跟着这位裘妈上了楼,又一直向西侧行去,尽头处,“纸鸢阁”三字在一侧珠帘门扉外若隐若现。
裘妈轻轻叩了门,便示意方仲永等人自己进去。
方仲永道了谢,递过一个装了钱的锦囊,那裘妈却只是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我也懂的”的样子,珊珊离去。
见她走远一些,方仲永就命两名随从在门外留守,自己则推门踏入房中。
这是间顶优雅秀丽的两隔屋,窗开向江面,窗台上引蔓牵藤,垂山岭和穿石脚垂檐绕柱盘着,如若翠带飘摇,虽是香气馥郁自然,且有预防窃听之用,
有毒藤蔓花草,种在窗台,便是有高手攀爬上来,也难免不为藤蔓小刺所伤,或擦出声响来。
沉香阁果然并非寻常的游乐场所,而是一处各国斥谍力量风云变幻之所。
方仲永看向房间里,前凸后翘,大胸起伏,女扮男装的一点也不像的简娇,忽然明白了一直挂在那裘妈脸上诡异的笑容。
原来古人并不是分不清女扮男装,而是多半认为凡女扮男装又与男子相会的,必是有隐情的。
因着大宋律法对妻妾的分别极其严格,妾室如同合同工,一言不合就可以解除合同,地位极其底下,且宠妾压妻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礼教道德口诛笔伐的,所以很多大家族中总是穿出些与小妾私奔,外出女扮男装厮混的故事来,久而久之,就是无事,也都被看成是有事了。
方仲永见到简娇,也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单刀直入道:“娇儿,你跟着走马帮去了一趟西夏,也进入了宁令哥身边呆了些时日,就你看,宁令哥和野利氏的身边人中,可有人外貌与我所绘之人的外表相似?”
简娇见到方仲永,眼神之中露出欢喜之色,却很快收了起来,轻声道:“我打听了许多人,我看,此人与野利仁荣,野利旺荣,皆有几分相似,不过血统之事,倒也很难绝对的以相貌衡量,毕竟天下间,相貌相似之人甚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