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来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此时应该面不改色才对,但有些时候,恐惧真的和经历无关,可能李老汉的侄子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但听到李老汉的描述,幻想自己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我心中依旧会升起一丝恐惧。
经验再丰富的捕蛇人,内心深处也会对蛇充满畏惧和防备。
干咳两声,我又递了一根烟给李老汉,并轻声安慰道:“您别急。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
李老汉接过烟却半响没点,他眼睛看着大门口良久,最终才喃喃道:“当时我是又喜又惧,看着我侄儿半响都没说出话来,我侄儿站在门口盯了我一会,最后一扭头的功夫又不见了。”
“从那以后,它就隔三差五的回来,也不跟我说话,就站在门口看着我,我一过去它就走,时间一长我也就习惯了,看到它来就远远的跟它说几句话,这娃娃也真是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呀?早点去投胎,来生奔个好人家,不比什么都强吗?”
说到最后,李老汉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着我们叹道:“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们应该也听明白了,旱井下的那个墓不是善地,如果我公之于众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里面,而且这么久了,我侄儿的尸骨也早就寒了,我心里也早认命了,你们说的对,我抓着这个瓶不放,不是因为它价值连城,是因为这个瓶,就是拿我侄儿的命换来的!”
说到这,李老汉忽然扭头走进了屋里,过了半响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模样有些粗糙的瓷瓶,正是那个价值连城的龙窑瓷。
“你们大老远的过来,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回,这个瓶你们就拿回去吧,我一辈子没做过啥好事,也没做过啥坏事,算是无功无过,现在这个瓶既然能对你们什么考古研究有很大帮助,那你们就拿回去吧,功劳记在我侄身上就行了,我侄儿叫李小根,当初人都这么起,说贱名好养活,结果起了个贱名,也没见我侄好过到哪儿去。”
说到最后,李老汉将龙窑瓷塞进江夏的手里,一边哭一边叮嘱道:“记着,功劳一定得记在我侄头上,让他也有点功德,判官下笔的时候也能留点好!”
起初,我们想要这个龙窑瓷是想从中获取一些线索。但李老汉告诉我们那个墓的准确所在地后,龙窑瓷的作用就可有可无了,再看李老汉,我们着实有些不忍,不忍将这个对他而言含意极重的物件拿走。
江夏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也一脸苦恼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递给李老汉后轻声道:“李大爷,多谢您的帮助了,这钱您拿着,不多。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李老汉把江夏手里的钱拍开,有些恼怒的道:“给钱干啥?给钱像什么!?我现在要钱有什么用?你是不是不想把功劳记在我侄儿头上了?!”
看着这个倔强的老头,江夏默默的点了点头,道:“钱您不要,我不逼您,您放心。这个龙窑瓷我们上交的时候,捐赠人一定写您侄儿的名字,您放心!”
李老汉笑着点了点头,神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似乎卸掉了一件耿耿于怀的心事。
“行了,我家没什么东西,也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快点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记得,千万不要去那口旱井的下面,千万别去!”李老汉摆手送客道。
从李老汉家里出来,一路上我们十分沉默,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的意思,等到了村外,赵北平伸了伸懒腰,看着我们笑道:“忙了一天,有些乏了。我先到车上等你们。”
赵北平走后,金大发咂了咂嘴,道:“这人以前不愧是跑江湖的,倒是挺识趣的。”
我摇了摇头,有些苦恼的指着龙窑瓷,问道:“这个怎么办?还是要给赵北平?”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没声了,刚开始我们打算把龙窑瓷买过来后,直接将其送给赵北平,以嘉赏其对九爷的忠心,但现在发生了李老汉的事情,我们心中都不免有了些犹豫。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金大发苦笑着挠了挠头,道:“咱老金一辈子亏心事没少做,但咱从没坑过老人的钱,如果真把这个瓶子交给了赵北平,我这几天恐怕睡觉都睡不踏实。”
我听完看了眼江夏的神色,但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表示,想了半天,我将这个龙窑瓷从江夏手里抱了过来,接着向赵北平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