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芷郑重地鞠了一躬。
她手里的那套银针,虽说是被淘汰下来的,但连针匣都被保存得很好,可见主人有多么爱惜。
同为中医,她很清楚一个大夫,对陪伴自己行医的老伙计会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若非是真的医者仁心,又怎么会舍得割爱,将银针赠与她?
“哈哈哈,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赵秉生爽朗地笑笑,将她扶起来,顺便摸了摸秦修云的小脸,“我也是收了你公爹的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你说是不是呀小家伙?”【1】【6】【6】【小】【说】
话是这么说,但象征性收的那几毛钱,还是秦父硬塞到他手里的。真算起来,怕是连针匣上的一块木头都买不出来。
“赵大夫,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抓几副药。”岳云芷从兜里拿出一张方子递给他,“您看着上面的药,仁医堂有么?”
“我看看。”赵秉生把挂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下挪了挪,从镜片的缝隙中看过去,“有是有,只是……”
“丫头,我冒昧问一句,你这方子是治什么的,我瞧着,有些奇怪。”
“是治疗经脉不通,淤血凝结的。”岳云芷也不藏着掖着,借了他诊桌上的纸笔,刷刷刷写下一串药名,将方子补全。
“这其实是两副方子,一副口服,一副泡酒,因为泡酒的药材我家里有一些,所以就没写进去。”
现在太阳毒,她采回来的那些药材,几个日头就干了,泡酒不耽误。
虽然秦家家底不弱,但家里毕竟有两个病人,岳云芷就想着,能省一些是一些。
赵秉生盯着薄薄的纸看了许久,脸上的表情从不解,渐渐转为震惊,到最后,整个人都激动地开始哆嗦。
“妙!实在是太妙了!”
“岳丫头,这方子是你自己写的?”
见到她点头,赵秉生觉着一瞬间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看向她的目光堪称火热。
之前还只是觉着这丫头有些本事,可现在看看,自己就算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地追赶,只怕也难以望其项背啊。
“丫头,这方子……”
赵秉生本来想舔着脸问问,这方子能不能借他研究研究,但转念一想,中医大多讲究师承,自己要是贸然开口,怕是会让这丫头难做。
算了,算了,还是去抓药吧。
仁医堂只有一个小药童,还兼着打杂跑腿的活计,这会儿刚好不在店里。
赵秉生亲自抓了药,捆好药包,连同方子,一起递了过来。
岳云芷接过药,却没收那张方子。
反而往他那边推了推。
赵秉生一头雾水:“丫头,你这是?”
“赵大夫,您要是不嫌弃,这张方子就当作是我回赠您的谢礼。”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岳云芷继续道:“我爹常说,中医要想长盛不衰,就得放弃以前那些古板的规矩,只有大家不断地交流、切磋,才能取长补短,互相进步。”
这话,其实是师父说的。
但这会儿她没办法解释师父的事情,只能暂时拿岳瀚当挡箭牌。
”赵大夫,我先回了,明儿还得劳烦您带我去方家。“
岳云芷冲他摆摆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起药包,都走出去老远,赵秉生还神情呆滞地杵在原地愣神。
这价值千金的方子,就这么给他了?
“有后辈如此,华夏中医,何愁不能振兴啊!”
——
一路小跑着赶到食品厂门口,秦母张婶已经卖完了鸡蛋,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唠嗑。
见她过来,便收拾东西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