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多言!”叶绿叶寒肃着面色疾言斥道:“都如你这般不懂事师父由谁来护!看我今日剑下可还会轻饶你!”她凌然喝道:“云萧!”
少年被她喝的一抖,忙应道:“云萧在……”
“你去师父那儿给师父念书!就说我现下另有事做!”
少年微惊,还未开口,便听她厉声对阿紫道:“你随我去院前,今日若接不下我三百招,往后看我如何整治你!”
“不要!师父特许阿紫不用练武……大师姐……”
“怎能容得师父这般惯着你!”
绿衣少女不由分说地拉扯着身前娇小的身影行远,少年怔立原地,半晌才回了神,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浅笑和释然。白雪飘然间映在清澈如璃的眸中,恍恍如雾。
寒冬之际,含霜院四周的青竹林顶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随着雪花仍旧纷纷然然,不时落下一两块积雪,砸在枯草之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云萧穿过饮竹居前的篱笆小门至了端木孑仙寝居前,轻叩指敲了门:“师父。”
极细的轻咳声,女子声音淡漠:“进来。”
云萧低着头推门而入,入眼便见了房门两侧一左一右两个火盆,抬头来的瞬间有感长椅中的人轻瑟了一下,他立时回身将门合上。
端木孑仙微微倚靠在窗前铺着厚毯的长椅中,身上也盖着件厚厚的雪白毛麾,她闻了脚步声,倦然的眉间回了几分神,却也未开口问什么。
云萧行至她身侧,缓道:“大师姐言她另有事做,嘱咐云萧过来给师父念书。”
端木孑仙闻言,微怔了一瞬,而后似是思及什么,缓缓道:“……也好。”她轻咳一声,继而指示道:“你去隔壁书房里取书架首排最末的那册书来。”
此间书房与饮竹居相连,只用屏风隔开并未另设一间。
云萧闻言便折身入了右侧书房,不多时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一本书面残破看起来十分陈旧的古书。
不由轻皱眉头,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书面上极为繁复的古字。
“师父,可是这一本《玄诀阵书》?”
端木孑仙静坐椅中,点了点头,而后道:“去寻一张椅子坐下罢。”
云萧随即应道:“是,师父。”
他一面坐下,一面将书册轻轻翻开。
入眼来此书开篇便是细说天地人之法,继而阴阳五行之象之变,继而世间万象相生克之律之道。
每一行每一象都有细说,相生相辅之理也有明析,合而成奇门遁甲,攻守皆俱。
云萧观至翻页,发现书中往下之句象行相杂,时而阴阳之属,实而天地之气,变幻莫明,观之似乎毫无牵连,一字一句更犹为晦涩难懂。不由紧锁了眉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蓦然回神。才想起自己应是受指示来给端木孑仙念书而听,并非看书。
“……师父。”不由惊起,有些踌躇不定地看向了屋内静坐许久始终未发一言的人。
端木孑仙微低头,一时不抑又轻咳了数声,她并未转面向他,只是淡淡道:“此《玄诀阵书》是那日你与阿紫私闯慕天阁后,我于十四层上整理时取回的。它已从天风极刃阵中被雷霆之力震出,是你破阵应得之物。”
云萧一震,怔住。
“玄门阵术者,江湖中参研者众。我云门弟子从阁中取出者不多。”端木孑仙言罢,顿一瞬,续道:“为师知者,齐鲁半壁山庄的冷家和中原此届武林之首的巫家是为玄术参研者大家,为死门一系;吴越之地的青娥舍有一内坊分支是专研玄术者,属生门一系。”
“死门者,为争胜负,常辅之以毒;生门者,守与护为主,常辅之以医。此为玄术于今的两大派系。”端木孑仙静望前方虚无,漠声再道:“你于阁中得此书,往后它便是你作为云门弟子择就之能。而我自作主张,替你选下生门一系,故而你往后还需得跟从我与你二师姐学医。”
云萧愣了许久,回神来立应道:“是。”
端木孑仙淡道:“你便就在此看吧,你年纪尚幼,若有不明之处可询问我,云门有训,所选古册自研不授,因而再过数年至你有明事之能,我也便不会再答你。”
“是……”云萧下意识地再应一句,便又坐了下来,许久明了端木孑仙之言,才慢慢静下心来细细阅览起手中古册。
直至午后哺时将尽,叶绿叶回了饮竹居。
她一眼见得云萧手中之书,微怔了一瞬,而后有些生硬地道了一句:“恭喜师弟。”
云萧立时起身来有些拘束地低头说谢。
叶绿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后,便转身踏出了小居,一面阖上门一面道:“弟子去备晚膳。”
端木孑仙始终静坐椅中,此时便微微点头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