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轻候走出宫殿的时候,有个人在等他。
说来真是可笑,在这种时候,等着他的人,居然会是孟书君。
十日前神殿被焚之时,他就在不远处观看着,也许他跟当时所有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他大概只觉得,他终于替他的阿钗报仇了吧?
是神殿害死了阿钗,神殿亡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凶手,只等最后一个凶手也死掉,他就可以去地下,去见阿钗了。
王轻候看到他时,莫名笑了下。
孟书君与他并肩而行,将那座王宫暂时抛却在身后:“你不必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吗?殷朝王宫已破,当立新王了。”
“我大哥会处理这些的,新王,过些日子再登大宝。”
孟书君看了他一眼,没问出那个敏感的问题,只说:“走吧,我带你去见神……去见方姑娘。”
王轻候顿住步伐:“她在哪里?”
“你应该知道的,昭月居。”
昭月居里的那株榕树怕是要成精,多少年过去不见枯败,永远葱郁。
方觉浅熟眠在树底,瘦瘦小小一个人,不再有半分功力在身,寻常得好似邻家女子。
奚若洲就坐在树冠上看着她,也不多话,只是从来运筹帷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他,也显露哀色。
他的指尖泛出些金色的光辉,包裹住深睡的方觉浅,然后深深叹气。
宁知闲不忍细看,红了眼眶偏过头去,她想象不出,世上还会有谁,劫难多如这个孩子。
直到王轻候走进来的时候,将方觉浅抱起放入房中,为她盖好薄被,方觉浅才悠悠醒转。
“尘埃落定了吗?”她问。
“嗯。”王轻候握着她的手,笑着说,“尘埃落定了。”
“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的样子?”“你记不记得,我说要娶你为后,要给你一场风光大嫁,等我成了王,就没人敢说你是谁,也没人敢拿神枢的身份框住你了?记不记得,我说,我死也不会放开你,要和你
一起看遍天下间所有的好星河?”
“记得呀。”
“过两天,我登基为王的时候,你也封后,你站我身边,我们一起,去看一看,没有神殿的世界,好不好?”
“王轻候,我不能嫁给你的。”
“怎么不能了?我父候可是给过你玉佩的,你是我订了婚的妻子,那玉佩还是我娘留下来的呢,她跟我父候一辈子没有红过眼吵过架,恩爱无比,是有好寓意的。”
“我嫁给你,无人会服你。”“没关系啊,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服我的。今日殷王与我聊了有关民心的话题,我虽觉得他胡说八道甚多,但有一点他没说错,民心易变,我不想着去抓住了,我不在乎他
们怎么想,我要立个王后,还管他们的意见?又不是他们娶妻,管这么宽的吗?”
“那你岂不是殷王第二,要立一位妖后?”
“妖后好啊,妖后活得多自在,从不管他人怎么想。”方觉浅忍不住笑起来,但笑着笑着,又觉疲累不堪,眼皮沉重,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