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贺子峰闲来无事,于是他就提着几样礼品去了麦兰捕房。
陈智依旧老样子,两条大长腿翘在桌子上,大檐帽盖着脸,舒服的在办公室打盹,贺子峰上前敲敲桌子,却见对方理都不理,只是随手一指旁边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报案去那边。
贺子峰为之气结,他伸手摘到陈智的帽子,瞪眼说,小赤佬,是我!
哟!稀客啊!
陈智一下坐了起来,嘴角挂着笑,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吧,看到那北斗七星后面那把都转了个个,我就寻思着,有事。
贺子峰又好气又好笑,他问陈智,北斗七星转把,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智眼神贱贱的看着贺子峰手中提的礼盒,异常厚颜无耻的说,自然是好事,那七星转把,千年一次啊!
行了行了。贺子峰笑骂,赶紧的起来,我们走。
陈智奇怪,他问贺子峰,走?去哪?
自然是去你家拜访啊。
嘴里说着,伸手一扯陈智,两个人就出了门。
走着走着,贺子峰就觉着不对了,他对陈智说,你在老北门当巡捕,怎么住在新租界?
都是法租界,哪有什么新的旧的,再说了,在麦兰捕房当巡捕,我乐意。陈智晃荡着全身的零件,让贺子峰觉得这身正气的警服现在披在一头禽兽身上。
到了贝当路,贺子峰看着那座不大的院落直叹息,乖乖,能在这里有个院落,小智,你家财大气粗啊。
说起这事,我要和你算一笔账。陈智表情严肃,你给介绍的那刘喜贵,一声不响人不见了,足足失踪了一个月,你知道我麦兰捕房这一个月怎么过的吗?全是老子自己去买菜的,这也就算了,还被一群同僚白眼到死,害的我只能自掏腰包,你说吧,怎么补偿我?
贺子峰顿时汗如雨下,心中将刘喜贵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却陪着笑,好兄弟,讲义气,这帐我迟早找刘喜贵算去,这事是人做的吗?你捕房这样,我茶居也这样,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
陈智看着贺子峰,嘴里嘟囔了几句,顺手推开了门。
庭院不大,却也假山流水,古色古香,贺子峰喜欢这样的布局,所以一进来就有一种亲切感。
庭院中的一片空地上,一个60光景的老人精神烁烁,正有模有样的舞动着太极,陈智也算有了个正型,上去喊了声老爹。
陈长河收势看向贺子峰,突然露出了微笑,你就是小智经常挂在嘴边的贺先生吧?
贺子峰笑着点头,却没有搭话。
陈长河就这么看着贺子峰,面前的这个人长相平凡,但是眼神却非常的纯净,这个把月来,贺子峰这个名字在上海滩已经叫的响了,关于他的各种传闻在大街小巷也有流传。
在贺子峰进门之前,陈长河对这个人并不看好,即便是陈智提起,他说的最多一句就是尽量离得远点,但是现在,看到贺子峰的眼神,他的观念有点改变了。
一个汉奸,不可能有这样纯净的眼神。
贺子峰显然也看出对方在观察自己,于是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礼物递了出去,早些时候就想着抽时间来看看陈伯伯,但是一直太忙,我和小智也有快一个月没见面,今天趁着有些时间,就过来串个门,不会打扰到陈伯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