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一节猎场
虽然,那是他的老婆。
“博格大人说……最好,现在就去。”
“哐——”
王大厦顺手从旁边的破烂堆里,抓起一个物件,连同嘴里爆发出来的污言秽语一起砸了过去:“一天到晚就知道要……要你妈个逼!老子干够了。想玩,用这个自己去爽——”
那是一根差不多有半米来长,被削成纺锤形状的木棍。被打磨得异常光滑的圆顶表面,钉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头针。乍看上去,很像远古时代一种威力惊人的武器——狼牙棒。
太阳很快就要落到地平线以下,微黑的夜幕急不可待地蹿上天空,仿佛最凶悍的恶妇,连踢带咬的把最后一丝淡红狠狠撵出自己的势力范围。荒凉黑暗的大地上,东一堆西一簇地燃着火光,偶尔还会有零星的枪声不时钻进人们的耳朵,似乎是在证明,潜伏在营地之外的敌人,并没有因为黑夜降临而悄然离开。他们仍然隐藏视线无法观察到的角落里,耐心地等待着被围在这片土丘背后的猎物。
垃圾、肮脏、混乱不堪,这大概是在任何一个流民营地都会看到的基本场景。拥挤的人群个各种杂物相互错落,简陋的木头推车和麻绳拉起的临时围栏,把整个营地分成一块块相对有序的区域,空出中间差不多两、三米宽的过道。这样做,至少能够保证营地内部可以正常通行。只是那些被粗绳围在狭窄圈子里的流民,看上去活像是被拖网从湖面围拢,被迫簇拥在一小块浅水里拼命跳动、挣扎的鱼。
营地西面的空地上,用钢筋和活动木架,搭起一间用灰绿色厚帆布做顶的巨大帐篷。几个手持武器的壮汉聚集在四周,正有些无聊地闲扯着。他们不像普通流民那么瘦弱,上身大多只穿一件皮背心或者是简单的麻布汗褂,露出布满刺青和体毛的肌肉。这些身强力壮的男子用冷漠而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每一个稍微靠近帐篷的人。事实上,流民们也很少过来,距离最近的一个人,至少也隔着这里超过五十米远。
王大厦从路口走过来的时候,壮汉们也停下各自的动作,纷纷把视线聚集的焦点,投注在这个衣着滑稽,身材相对矮小,还略有些肥胖的男人身上。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手里握着一支单发霰弹枪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把枪一横,挡住他的去路。皮肉不笑地说道:“王傻比,我今天刚刚干过你老婆一次,感觉真他妈的爽。”
话一出口,围站在旁边的另外几个人立刻轰笑起来:“不只是他,我们所有人都轮流上过那个贱货。”
王大厦淡淡地笑了笑:“觉得爽就好。她现在就在帐篷里,还有谁想上的?请便——”
几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战争摧毁了文明,却无法毁灭人类心底最原始的欲望和暴虐。无论在任何时代,戴绿帽子的男人,都会成为身边其他同类耻笑的对象。几个壮汉显然是闲得无聊,这才把王大厦当作调笑解闷的目标。非常意外,他对妻子与其他男人有染的事实,丝毫没有表示出愤怒或者羞耻,反倒表露出从容不迫的冷静和沉稳。仿佛,那根本就是理所应当。
令人惊讶,也让人很不舒服。意料之中的爆笑场面没有出现,相反,却有一种滞闷的冰冷。
为首的中年男子皱着眉,有些浑浊的眼睛半眯着,盯着他看了很久,慢慢侧过身,朝着帐篷所在的方向让出一条半米左右的缝隙,慢慢地说:“进去吧!博格大人等你很久了。”
王大厦走进帐篷的时候,博格正盘腿坐柔软的厚毡毯上,望着一张摆在两只膝盖中央的地图发呆。
每一个流民营地都有名字。一般情况下,命名权通常都掌握的流民领导者手中。他们会把自己的姓氏或者出生地的代称,直接作为整个营地对外公开的名字。这也意味着——从接受名字的那一刻起,容纳在营地里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最高权力者的私人财产。
这个流民营地的名字叫做“莱彻尔”。那是博格的姓,也是他整个家族的姓。
博格很瘦,但是个子很高。面部的线条很坚硬,有种粗犷的美感。削尖的下巴使他看上去有些狡诈和奸滑,花白的头发和布满整张脸上的皱纹,证明他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博格并不顾忌,他仍然会从流民当中挑选最漂亮、最年轻的女人给自己暖床。每天晚上,从帐篷里传来的女声尖叫和痛苦的哀求,总会让站在外面值夜的警卫感到震撼,甚至忍不住在暗地里用自己在这方面的最长时限和老族长的身体力行,进行一番详尽细致的比较。
莱彻尔流民群是从南面过来的。
博格一点儿也不喜欢荒野,就像旧时代有些人讨厌吃胡萝卜一样,他对这个充满铅灰色调的世界,有种非常强烈的,难以忍受的厌恶。
讨厌某种食物,可以改换口味吃点别的。
然而博格却没有第二种选择。他不喜欢这个肮脏的废土世界,却必须在这颗星球上生存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族长身份,吃好一点,穿好一点,多玩几个女人,生活得更好一些……
很简单,也很实际的追求。
可是老天却偏偏不让他如愿以偿。
莱彻尔流民群,是一个数量超过两千的庞大群体。以废土世界的标准,这些人足够建立一个小型规模的城市。事实上,博格打的也正是这种主意。在距离这里大约五百多公里南面的一块凹形盆地里,他和他的族群整整定居了四年。开辟耕地,种植庄稼,重建新居……所有的一切,都朝着良好的方面发展。
两年前,确切地说,应该是从二十一个月前开始,莱彻尔营地的所在区域内,连一滴雨水也没有降下。流民们赖以为生的河流完全干涸,井眼打到地下二十多米深也没有找到水。当年播种的庄稼全部枯萎,死一样的灰白,如同龟甲般密集的干裂地缝,让人们绝望得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