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说了吗?就是来找你的啊!”谢华香一对着他,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变软了,带着一种娇娇糯糯的味道,别说沈庭生了,在场的男人们听了之后没有一个不是心里一酥的,忍不住又起哄了起来,站在沈庭生身旁那几个闹得最厉害的单身汉,还忍不住一人给了他一拳头,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突然砸中的脑袋啊,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好运呢!
沈庭生不敢看谢华香,低着头对沈大队长说:“大、大队长,没有的事,她不是我媳妇,也不能住我家,你们另外给谢知青安排住处吧!”
沈大队长对这匪夷所思的事自然也是不太信的,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谢华香说:“谢知青,你看这……,要不我们还是给你另外安排吧,这庭生娃住的地方,实在是太磕碜了,没法住人啊!”
谢华香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沈庭生,你敢当着全大队的人发誓,咱们两家真的从来没有过婚约?”
沈庭生咬紧了牙关,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只要开口回答一句,漂亮的小媳妇就能跟他回家了,这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啊,可是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害了人姑娘一辈子。
自己家是什么个情况自己清楚,哪怕他有浑身的力气,也不怕苦不怕累愿意狠命去苦干,但自己家里这个烂摊子,很有可能拼命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有好光景,这不是白白拖累着别人家姑娘吃苦吗?
当初他爷爷临走前嘱咐他一定要去把这门亲事退掉,为的就是别拖累别人,连自己都养不饱的男人哪来的资格娶媳妇!
哪怕不抬头,沈庭生也能感觉得到谢华香火辣辣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姑娘居然会这么大胆,当着全生产大队的面说出这样直白的话。
她这么好看,整个大队的大老爷们都直勾勾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沈庭生差点儿一时冲动地冲上去把她挡在身后,告诉别人这是他的,谁也不许看。
可是不行,他不能这么做,今天的拒绝可能会让谢姑娘难堪一阵子,可如果答应了,那才是害了她一辈子呢!
这么好的姑娘,就应该找个城里吃公家饭的男人,一辈子不用干农活,天天都能吃饱喝好,不用为了饿肚子的事情操心,那才是她应该过的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华香死死地盯着沈庭生,见他越来越红的脸和额上渗出的豆大的汗珠,不由得有些来气,忍不住想在心里骂他,你的男子汉气概呢?你那强大的自信呢?都到哪儿去了?怎么真的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小子一样,畏畏缩缩地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谢华香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自信和气势,很大程度上是事业上的成功和金钱上的富足赋予他的,他所认识的那个强大而自信的沈庭生,是十几年后事业成功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连一条完整可以蔽体的裤子都穿不上的乡下穷小子。
这时,人群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站了起来说:“还别说,这事儿我约莫知道点儿,当年庭生娃他娘还没走的时候跟我提过一嘴,说是他们家老头子当年红军路过的时候,救过一个当兵的,当时那人感激他爷的救命之恩,就跟他们家订了娃娃亲,说什么如果两家生了一儿一女就结为亲家,不过好像说是两家生的都是儿子,这亲就没结成,但婚约还有效,留给了下一辈!对了,当时庭生娃他娘还跟我说,那家人生了个闺女,比庭生小两三岁,说是定了给庭生娃当媳妇的,我当时还笑她呢,这话你也信,哪有城里人愿意嫁到咱们乡下来的,将来肯定会反悔!”
说着,妇女笑了起来:“嘿嘿,没想到还真有千里寻夫的,谢知青这可真的是像那戏文里说的那样,一诺千金,情深意重了,庭生娃,还不赶紧把人领回家去,还在这瞎磨蹭啥咧?”
沈庭生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终于开了口:“水生婶子当年跟我娘的关系最好,我娘跟您说过这些话也不奇怪,不过这门亲事已经退了,我爷亲口说的,信物我也已经送了回去,现在这谢知青跟我们沈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沈大队长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难怪呢,你小子前些日子找我开介绍信,说要去G市办事,原来办的就是这事儿啊,亏我还好心给你安了个购买农资产品的名目呢,你说你办这么件大事,怎么就不跟人商量一下呢!”多可惜呀,庭生娃是个好娃娃,就是家里太穷了,不容易说上个媳妇,别人像他那么大,娃娃都能满地跑了。
谢华香不愿意了:“你说退了就退了啊?我们家答应了吗?当初婚事可是两家人一起定下来的,现在你们家说退了就退了,我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家,不要面子的吗?就这么被退亲了,你让我把脸往哪儿搁去?”说着低下头,居然抹起了眼泪。
沈庭生大窘:“我……”
沈大队长不安地搓了搓手:“这个谢知青啊,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庭生娃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管!”谢华香突然又抬起头,用泪盈盈的大眼睛瞪着沈庭生,“沈庭生,如果你真的不肯承认这桩婚事,我就,我就——”
唐桂英直接被这一耳光给甩懵了,捂着脸满目震惊地看着谢华香:“你,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