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不到,从前方传来了校军主力攻克普宁和揭阳的喜讯。
借此机会,郑毅动用兵站储备金,为留守淡水的五百官兵买回五头大肥猪和两百斤鱼,吃得五百弟兄满嘴流油,直呼过瘾。
可没过几天,噩耗传来,陈炯明麾下大将林虎突然离开与东征军北路主力对峙的河源,亲率两万精锐日夜南下,猛攻普宁和揭阳的同时,一举断绝黄埔军后路,而友军的消息半点也无。
留守淡水的五百官兵紧张不已,当即紧闭城门实施戒严,两个城防守备连官兵登上城头,日夜戒备,守卫兵站的一个连被拉出去巡逻全城,几名带队的教官每日聚集在兵站办公室,和郑毅一起推演战局,始终没有一个结果令人放心。
三月十五日,两匹快马飞奔而至。
镇守东门的教官连长看到马背上熟悉的面孔,立刻高呼“打开城门”,将两位指挥部派来的传令兵领到距离城门不远的兵站休息,郑毅这个时候才知道,黄埔军各部以惨烈的代价,以一己之力击败了蜂拥而来的两万敌军,取得令人震惊的棉湖大捷。
留守官兵听到喜讯,欢欣鼓舞,封闭数日的淡水城随之解除戒严。
郑毅却没有时间加入欢呼的行列,略作考虑便集中兵站官兵,传达指挥部下达的命令,率领大家打扫营房,准备各种绑带、纱布,为安置即将送来的大批伤员和从前线下来的野战医院做好准备。
前线消息源源不断传来,黄埔军主力各团营主官变动不小,原二团团长王伯龄晋升黄埔军参谋长,接替王伯龄担任二团团长的沈应时在棉湖一战中力挽狂澜,军功卓著,福建籍的教官刘尧宸接替林鼎祺担任二团二营营长,二期学员总队炮兵教官陈诚正式晋升直属炮兵队长,各团连一级的军官也多有变化,新编的三、四两团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活下来的官兵缩编为一个主力团,大批立下战功的低级军官获得晋升,使得人数锐减的黄埔军继续保持坚韧的战斗力。
棉湖大捷的喜讯传到淡水城的第三天,一个惊天噩耗突然而至:中山先生于三月十二日在北京逝世!
淡水城瞬间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留守各部中的青年军人联合会成员率先搭起灵堂,举行祭奠仪式,淡水内外数万民众闻之噩耗,极度震惊,纷纷赶到城中灵堂吊唁,数以千计的民众面对灵堂两侧眼睛红肿却威严屹立的黄埔官兵,掉下了热泪。
郑毅既不是党员,又没有加入青年军人联合会,出席首日的吊唁仪式之后不再露面,他手下四十六名弟兄没人见过中山先生,也没有接受过三民主义教育,因此,这群特殊的士兵远没有黄埔教官和学员那么悲伤,除了祭奠首日被郑毅分批派往灵堂三鞠躬外,其他日子都坚持系统的军事训练,晚上继续在段煨等三名能写会算的弟兄帮助下学习文化。
带队留守的几个教官和野战医院党代表几天没见郑毅出现在灵堂之上,都感到有些不满,终于在第四天中午结伴前往兵站问罪。
上门问罪的一群人跟随勤务兵进入郑毅的办公室后,立刻被墙上的大幅地图给震住了,几位军事基础扎实的教官走近一看,很快脸色发白,面面相觑。
留守一连教官李伟仁指着两个黑色大箭头,大声问道:“小郑,你认为攻打河源、惠州的滇桂两军置革命大局于不顾,很快就要撤离战场,返回他们的广州老巢造反作乱?”
众人听了李伟仁的话,全都吓了一大跳,再也顾不上来此的目的,深怕北面的惠州敌军没了牵制,突然大举南下,攻打自己所在的淡水城。
郑毅望着地图沉默良久:“这只是我的推测,但可能性很大,最大的原因不用说诸位都知道,中山先生的不幸逝世不但是中国革命的巨大损失,同时也是心怀叵测、同床异梦的滇桂军阀的最大机会。”
“诸位应该知道,刘震寰桂军和杨希闵的滇军都是当年中山先生请来的,这两路投机革命的军阀军队把陈炯明赶出广州之后,立刻抢夺地盘,穷征暴敛,盘踞在广州城和三水、佛山、肇庆等水源丰富的膏腴之地,不动一步,数年来对中山先生阳奉阴违,有令不遵,有调不从,进而形成尾大不掉之势,给中山先生的革命事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中山先生在世时,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中山先生不在了,他们会听谁的?一年来这两个军阀如何对待我们黄埔将士的,相信大家都非常清楚,他们的本性是什么诸位也应该知道,这就是我做出推测的原因,而且我认为,这个推测很快会变为现实。”
“那你为何不赶紧向校长报告?”野战医院党代表任文海大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