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如果不和知府家姑娘比的话,知县家的孩子也是可以的。只是文官与武官虽无明文规定不许通婚,但是大家都默默地遵守着某个规则,只与自己圈子里的人通婚。如果是自己心喜的儿媳妇人选,简氏是愿意努力争取的,这个无可不可的,让她拼命努力,她就不点不那么痛快。
待与姜正清一说,姜正清道:“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啦,咱又不是什么亲王郡王。要不是拼命得了这么个千户,只以奉国中尉,读书人怕不愿正眼瞧咱哩。”
简氏咬着一口细米白牙,道:“这样,请贺家娘子做媒,给大郎说彭家姑娘。等事儿成了,再请亲家做媒,求娶贺家二娘。如何?”
姜正清笑道:“我正说哩,贺知府似不喜楚王,你别叫王府掺进来就好。”
“这还用你说?”
夫妻二人商定了策略,便由简氏借着年前走访的由头,往府衙那里去。正好过年彭家人多半是要到州府来的,韩燕娘从中透个气儿,其事若成,过完年就可请官媒上门了。
简氏到府衙的时间极巧,正赶上赵琪请的官媒上门提亲。此情此景,简氏不由笑了——可真是太巧了!又有些失落:纵然长子愿意,自家也晚了一步。赵琪少年举人,进士苗子,这才是贺家这样的人物中意的女婿,自己两个儿子当然是好的,可惜了身份上略有隔阂。
再有隔阂也要做成!简氏握紧了帕子。不是她迷信,她原本就很中意贺家二娘,见过的这么多小娘子里,这是顶尖儿的头一份儿,要她说,便是楚王妃,那通体的气派也不如这小姑娘。自从贺家二娘将她儿子从水里捞出来之后,这般愿望就代表性地强烈了起来。简氏认定了瑶芳就是最佳的儿媳妇人选,是她儿子的贵人。多难都得试试!
韩燕娘这里,简氏与彭娘子都是她好友,两家做亲家,她乐观其成。虽有文武之别,然姜长炀是家中长子,其父挣了个世袭的千户,也不算辱没彭家女儿。再有一样,彭知县的出身上也有些不上不下的——他没中进士。权衡再三,觉得这差使可做,韩燕娘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到得彭娘子来拜年时,韩燕娘与彭娘子推心置腹地一说,彭娘子也是中意的。正巧丽芳与赵琪定亲在明年开春,彭娘子不免有些“人云亦云”,也想在春天里与姜家定下来——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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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七年的春节,因知道有两件喜事的到来,瑶芳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丽芳因要定亲,整个人都软和了下来。正月里不动针线剪子,她便描了许多花样子,看得瑶芳偷笑不已,在丽芳的眼刀飞过来之前,她飞快地跑到韩燕娘那里看弟弟去了。
新生儿如今养得白白嫩嫩,是个好脾气的宝宝,看着他,韩燕娘与瑶芳两人的眼神儿都柔和了下来。瑶芳抱孩子的姿势很标准,韩燕娘看了,心道:这是个不用操心的。瑶芳逗了一会儿宝宝,问韩燕娘:“爹还没想出名字来?”
韩燕娘没好气地道:“指望着他,黄花菜都凉了。昨儿想了个名儿,叫‘平章’,我说,‘这名儿也忒大了些,不如先起个小名儿叫着’。这不,又想去了。”平章有宰相之意,是以韩燕娘以为稍有不妥。
瑶芳看着正在抵着脚丫往嘴上凑的弟弟,伸手将他的嘴巴给救了回来:“平章就挺好的,难得有这般巧的。至于大不大,那人名儿还有起叫万岁的呢。”
韩燕娘想了一想:“果然。那就叫平章吧。”
瑶芳笑道:“我去看哥哥去,他那儿正收拾行李呢。”
于是贺敬文想破了头拟了五个小名儿叫老婆选,回来却得到一句:“就叫平章好了。”险些没吐血。
韩燕娘没理他那一脸衰样,转而说起正事来:“俊哥要回乡县试的事儿,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贺敬文将纸团一团扔到熏笼里烧了,看着纸张变成了灰,才漫应一声:“不是说好了么?既然张先生觉得他能一试,那就试试。今年得中,明年就是秋闱,索性一并考完了再回来。中了就再试试,不中,回来再学二年就是了。早些考,一场不中再等下一场,等得起。”
韩燕娘瞪眼:“这不是早就说定了的么?我说的是,今年大计,你就要动身去京里了。你得带着一个师爷上京管文书,这里也得留一个师爷。家里又老的老、小的小,离不开人,你好叫俊哥孤身返乡?”
贺敬文颊上肌肉一抽:“那你说怎么着?”他这是真没想到。
【md!真想掐死这个没主意的王八蛋!】韩燕娘气得一哆嗦:“我!去!想!”她原以为长子出行这样的大事,丈夫已经安排妥当的了,谁知道他根本没主意。得亏自己多问了一句!
贺敬文也哆嗦,吓的:“那你慢慢想,想着了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滚!”
贺敬文圆润地滚了。到门口又遇到了兄妹俩联袂而来,见到贺敬文,两人都垂手而立。贺敬文不敢在老婆门口骂孩子,说一句:“你们来了,正好,俊哥,你娘有事要跟你商议呢,瑶芳也跟着参详参详。”自打瑶芳将绿汀书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家里人也渐斩不拿她当孩子看了。
兄妹俩目送父亲灰溜溜地离开,相视一笑,一齐进来叫“娘”。兄妹俩其实已经商议好了,此番由贺成章奉罗老太太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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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建议是瑶芳提出来的,因贺成章说:“娘是走不开的,弟弟还小,叫娘抛下没满周岁的儿子陪我回乡?哪怕说是祭祖,也是不行的。顶好到明年,爹大计也过了,也好请个假,咱们全家回老家去祭祖。娘和弟弟还不曾到老宅里去过呢。还有阿姐,她都要定亲了,怎么能乱跑?”
瑶芳想弄死楚王的心都有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那,请阿婆同行,可不可以?”
贺成章还担心:“阿婆年纪不小了,春寒料峭的时候,要劳动她老人家出行,未免不孝。我不过是考个试,爹已经写了书,张先生应有书信,到了那里,我投书寻熟人,自能寻到保人入场。考完发了榜,落第就回来再读书,中了,就在老家县学、府学里读书准备乡试。叫捧砚跟着,你或许不记得了,咱们老家的老安,很是忠心的。”
这一点瑶芳就不赞成了,拿铁筷子捅了捅炭盆里的银霜炭,沉声道:“哥哥先别急着将事情都兜揽了去,有些事情,哥哥办到的。譬如舅家。”
提到李家,贺成章就不吱声了。瑶芳冷静地道:“李家再不讲理,也是咱们外婆家,舅舅是长辈。哥哥再有理,也抵不过辈份儿,”有能抵过的,那得是泼天的权势,“有阿婆在,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且阿婆身上有诰命。再者,我看阿婆在这里过得也不很快活,回去也好抖抖威风不是?怎知阿婆不乐意?”
贺成章被说服了:“这样家里就剩下三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了,这……”
瑶芳笑道:“咱家统共两个半男人,还都有事儿,有什么办法呢?哥哥信不过我么?再说了,阿姐与赵举人的事情眼下就算是定了,只剩走个过场。他还在呢,有些事情,方便不方便的,还有他跑腿儿。”
说到赵琪,贺成章的眉头松了开来:“那好,咱们寻娘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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