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钗子给她们是迫不得已。”林谨容低声道:“要见好就收。
大伯母不见得会愿意五妹huā这么多钱买这钗子,何必去招惹她。
六妹赚了,心满意足,二伯母才不会来找麻烦。”多要林五的二两金子”还容易给人落下口实,说她为了钱故意挑唆堂妹吵架不和睦。虽然现在也还是有人会这么说,但她总能说,她是被逼得没办法,若真只是为了钱,她干嘛不要林五的十二两金子呢?
况且她本就想卖给林六。一是因为二房有钱些,更贪小便宜,二是周氏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长期把持着家务,周氏天性谨慎”不会满意林五huā这么多钱买这钗子,就算是真的卖给林五了,这钱也拿不安稳,为了二两金子何至如此?
荔枝叹道:“虽说是五姑娘没道理,好端端地要扯出暖炉会的事情,又是她自己言语间出了差错,输了也怪不得别人,可奴婢担忧,大太太会认为您不为钱,专为和六姑娘、七姑娘一道故意欺负报复五姑娘。还是要得罪她。”
要不得罪”就真的只能如同林七说的一般,白送就不会得罪了。
林谨容坐着想了片刻,叫荔枝:“你去装些糕点,我去一趟朴简居。”虽然怎么都不可能让周氏母女消气,但跑这一趟却能堵人的嘴。
到得简朴居,尚在门口就听见林五的哭声,林谨容与荔枝对视一眼,让小丫鬟上前去和周氏禀告。
少倾,房里响起林五的骂声:“猫哭耗子假慈悲,还嫌我气不够啊”不见,不见,让她走!”
周氏低声呵斥了两句,林五的哭声低了,石榴走出来请林谨容进去。
林谨容极少串门,来简朴居的次数屈指可数,进了门少不得仔细打量一番,但见所有东西都是半新不旧的,与奢华精致二字无缘,甚至比不得陶氏的屋子,心中不由暗自感叹一声,周氏这个当家儿媳做得辛苦”不管背里多么实惠,但表面上却也必须节俭,否则谁会服气?正想着,就见林五红肿着眼睛恶狠狠地道:“你来干什么?”
“五妹,你要怪我我也没法子,话已说出口了”总不能吃回去。”林谨容朝周氏行了礼:“大伯母,今日的事情是我处置不当,
我本是好意,却不知会闹成这个样子。得罪了五妹”我私底下来和她赔个礼。”
“过来坐。”周氏微微一笑:“本就是你五妹没道理,怪不得你。”
“我怎么没道理?”林五哭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我多给钱也不要,成心就是和那两个胖妞一道欺负我,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扮好人,走啊!”林谨容微微一笑,什么都不说,任由她指责。
周氏低声斥道:“闭嘴,当着你表哥的面闹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太不懂事了!”
“姑母,没有事。家里的妹妹们也经常闹腾,我都习惯了。”一条陌生的男声忽地从角落里响起来,林谨容唬了一跳,循声看去才看到窗边的藤椅上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着淡紫色的儒衫,戴青色儒巾,眉眼与周氏略有一二分相似,浓眉大眼,气态温和,手里还拿着卷书,好似适才林五哭闹的时候,他一直在看书。
少年见林谨容看来,微微朝她领首,目光又转到了手里的书卷上。
林谨容一颗心顿时跳得怦怦乱响,这个人她认得,是周氏的内侄周迈,也就是林五后来的丈夫,周氏喜欢他温和宽厚,在她与陆缄定亲之后,几乎是立刻就动手把他和林五定在了一起。他也出现了,照旧的得到周氏的喜爱,会不会后头的事情还是照着原来的路走呢?想到此,林谨容就有些心神不宁,迅速起身同周氏辞别:“五妹心情不好,我改个时候又来。”
周氏见她看到周迈就开始不自然,以为她是见了外男害了羞,也不留她,严命林五送她出去。
林五不曾消气,只作不曾听见。
林谨容也不计较,反倒劝了周氏两句,匆忙离去。
周迈也跟着起身告辞。
周氏命人拧了巾帕,亲手给林五擦了脸,安慰道:“你闹什么,省下十二两金子还不好么?你若真是高价把那钗子买了来,那才真是蠢了。”
林五哭道:“我不服气嘛。谁都可以,就不能是林六、林七得到。她们简直坏透了,比四姐还坏。”“不服也得服,是你自己沉不住气,说到哪里去都是你错。你几个姐妹都在懂事了,怎么你就没长进呢?”周氏训斥了林五一回,捧着茶杯想了许久,吩咐石榴:“你去打听一下,三房最近在做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银钱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