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古尔阁下,我会在临走之前将稿子交给你。包括那篇短篇,如果你觉得还可以的话,到时候就将他发表出来,稿费什么的到时候可以慢慢议论。对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加里安对龚古尔说道,“我希望我的诗歌和稿子,都必须一字不改的刊登上去。”
龚古尔为难的说道,“要一字不改?”
“对,要一字不改。”
加里安不希望龚古尔擅自的改动剧情或者诗歌的字句,所有犀利的文笔都是在向帝国的专制发起挑战。
他擅长在违法的边缘试探,就算第二帝国现在想要下手,也要考虑一下民间的声望。
加里安现在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政府想采取任何遏制行动都会被当做是向舆论发起挑战。
龚古尔望了波德莱尔一眼,对方也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他只能点头说道,“好,明天加里安先生可以把稿子拿给我,再确认之后,剩下的我会帮你搞定。”
与波德莱尔等人告辞之后,加里安和左拉坐上了马车,往圣安东尼街的方向走过去,经历了这几天的颠簸,他已经很劳累了,还没到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马嘶,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此时公共马车已经停在了圣安东尼街,他跟左拉站起身,重新踏入了这条熟悉的街道。
费洛朗太太看到加里安相安无事的回来,激动的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轻声的询问他是否受了伤。
“没有,费洛朗太太,一切都很好。”
加里安安慰房东说道,“我没事,只是想累的睡一觉。”
跟费洛朗太太打过招呼之后,左拉把加里安送到了门口然后才和他道别。
左拉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还会继续战斗下去吗?”
加里安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不会辍笔,我们有义务让民众清楚的了解到第二帝国的剥削和压迫,那些粉饰太平的‘帝国万岁’,‘波拿巴万岁’的字里行间,只有一个单词。”
走廊尽头的打开的窗户将一阵冷风吹拂进来,加里安接下来说的话,让左拉感到脊椎一阵发凉。
“吃人。”
他最后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送走了左拉之后,加里安走进了客厅。家中的摆设还保持着四天之前的样子,晒在阳台上的衣服随着微风摇摆,洗手池中还没收拾的餐具长满了霉斑。加里安默默的走到办公桌面前,打开的墨水已经干涸,变成一块碍眼的污渍。
想起今晚还要奋笔疾书完成四五千字的稿件,他就感到头疼,哪怕是过目不忘的去默写,恐怕也得熬到天亮了。
加里安总算明白写书是一件多么绞尽脑汁的艰辛工作了,何况背后还有一群催着更新的读者。
不是谁都能像富坚老贼一样能心安理得的断更。
“中篇小说,让我想想……”
加里安闭上眼睛,在他脑海之中慢慢的浮现出一段阴森恐怖的文字。
“在医院的后院里有一座不大的偏屋,四周长着密密麻麻的牛蒡、荨麻和野生的大麻。这房子的铁皮屋顶已经生锈,烟囱塌了半截,门前的台阶早已腐朽,长出草来,墙上的灰浆只留下斑驳的残迹。偏屋的正面对着医院,后面朝向田野;一道带钉子的灰色围墙把偏屋和田野隔开。这些尖端朝上的钉子、围墙和偏屋本身,无不显得阴森可怕,只有我们的医院和监狱才会有这种特殊的外观。”
坐在椅子上的加里安猛然睁开眼睛,这一段话吓到了他,同时也给予了他一丝灵感。
批判专制的文章很多,但是这一篇把背景稍微修改一下,却是最适合用来暗讽法国当局。
他连忙拿起了储水笔,激动的说道,“对了,我知道要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