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逝雪看着美人头消失,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正要关上窗户,便听得屋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她屏住了呼吸,手扶着窗沿,听得屋顶传来声音。
“世子妃,睡不着啊,本世子请你喝这世上最好的酒,接好了……”
白清寻的声音自屋顶而来,沈逝雪稳稳接住了一个小酒壶。
酒香冷冽,猝不及防闯进她的鼻间,这酒不过是这城中最为普通的酒,这会儿竟成了他口中最好的酒。
“世子妃,这就是我喝过最好的酒。”白清寻袍袖一甩,坐在了屋瓦之上,酒水一饮而尽,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酒壶。
他忽地将空酒壶往院中砸去,酒壶猛地碎裂,碎瓷片与地面猛烈的撞击,而后一次又一次地四分五裂,仿若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那清脆的声音竟好似月夜下的昙花盛开,只为那一刹那的盛开。
沈逝雪听着少年爽朗的笑声,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她的面上始终冷静克制,那些片刻的欢愉与放纵,不过如同昙花一现。
都不属于她,她只有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着冷静与克制,她才能完全掌握自己。
不管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沈逝雪,还是如今重生而来的这具身体。
任凭外貌与身份如何变幻,任凭重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而她那刻入骨髓的习惯与冷静,终归永远也变不了。
她与他终究不同……
皮相之下,不过是一副破败的白骨,白骨之下,不过是这白骨的傀儡。
手指将那酒壶越捏越紧,而屋顶上传来白清寻絮絮叨叨的声音。
“世子妃,听说这尼雅古城最北边,有一位举世闻名的铸剑师,等明日比试结束后,咱们去求把剑,本世子也想见识一下那为铸剑师的坏脾气……”
“世子妃,听说这尼雅古城可藏了宝物,咱们要不也效仿一下寻宝之人,去寻寻那宝物……”
“世子妃,咱们明早去吃城里的豆腐脑吧……”
起先只觉得屋顶上的声音实在聒噪,可越往后,便有些放松下来,竟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酒。
这酒却并不热烈刺激,反而酸甜可口。
月夜之下,屋顶之下,她饮着酒,只听屋瓦之上的他说着话……
唇畔勾起笑意,却藏在黑暗中,他在屋顶上整个人都躺了下去,闭着眼,不停的说着话,竟好似能望见她嘴角勾起的笑意。
这些话,他到底是同谁说的呢?
是那个死去的人,还是眼前的世子妃呢?
月夜终将过去,而藏在这个月夜下的过往,如同一场昙花梦。
翌日,天渐亮,薄雾未散。
一行人已然到了年府门口,古朴厚重的大门敞开。
入了院内,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剑,那剑将一名男子死死钉在了房梁之上。
此刻正有鲜血从他的胸口奔涌而出,迫不及待地砸在地面上。
叶湛认出了被钉在房梁之上的人,正是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