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气被耗尽?”这个说法令秦穆有些意外。他转眸正视殷笑,眼中闪过思量,“本王听闻压胜之术可以遏制气运,或者凭借阵法布局,能够转换凶吉。这山川大地的气脉,如何能够被耗尽?”
“任何东西都能被耗尽的。不管是有形之物,还是无形之气。”殷笑说着叹了口气,又咬了咬下唇,颇有些苦难该如何向他解释。
她的犹豫让秦穆顿觉不满,“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本王领悟力向来极佳!”
殷笑一阵无语,边暗自鄙视着,边缓缓解释道:“我一直觉得,天地间万物,只要存在的,皆有生命。就算是这不能动的山川巨石也是一样。先不论凶吉,那些所谓的地气,就像是血液。我说地气耗尽,其实和一个人油尽灯枯差不多。我昨日就感觉出这里的山川土地已经没了灵气,但因为是处绝佳的吉脉,却也并不滋生凶恶。”
“那你觉得……”秦穆沉吟着,“此处地气被耗尽的原因,是什么?”
殷笑摇头,“我不知道。”
秦穆“嗯”了声,沉默下来。
殷笑杵在他身后站了片刻没等到下文,便转身朝白冉走了过去。
白冉同样没在那块空地上研究出什么名堂,这会儿已经直起腰,四顾远望。余光里瞥见殷笑往这边走了来,他收回视线,颇为无奈地冲她摊摊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发现。
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乎意料,可殷笑还是感到一丝颓丧。之前是直觉,昨天看了地图后,她几乎可以确定,有问题的地方就是这里。但这问题究竟在何处,却并不容易找到答案。秦穆那王八真是给她派了见好差事。
“唉……”殷笑忍不住叹了口气。
“别难过,还有将近三天时间。我总觉得离答案不远了。”白冉笑着安慰,目光落在她干裂的嘴唇上时,心绪一动,“回去时候买盒唇脂,姑娘家还是要注意保养。马车里有水,我拿来先给你润润唇。”说完转身大步走向了坡下。
“诶?!”殷笑想说“不用”,可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却猛地想到了一个不是解决办法的办法……失踪的人肯定不会凭空上天,那既然他们是在地上消失的,那为什么不掘地三尺看看?!管它是不是什么北牧陵寝作祟,先把这确定有问题的山坡铲平了,看看有没有玄虚!她顿觉无比兴奋,连心脏都“砰砰”跳了起来。正要抬脚追上去,突然感觉脚下山坡一阵震颤。
地动!她脑袋里瞬间闪现出两个字,思绪却还清醒也并未太过担忧。一来因为震感不严重,二来此处地势平缓,周围空旷,是处安全所在。
然而很快地,殷笑便发现自己想错了。晃动间,地面像是在逐渐倾斜,她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地上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三尺左右宽的缝隙,下面黑洞洞地,仿佛无底深渊。而此刻她一双小腿已经悬在下面。
“白冉,救命!”她扯着嗓子呼救,与此同时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地面的倾斜角度骤然增加,她整个人猛地滑落了一大截,全部下身掉进漆黑地缝隙中。
紧扣着地面的十指挠出一道道痕迹,钻心般的疼痛自指尖传来。她不由得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时整个人彻底掉下悬空,只剩双手扒住边缘苦苦支撑着。一只宽厚的大手突然攥住她纤细的腕子,惊骇中,她听见男人在地面上低吼,“别乱动,我拉你上来!”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大地又是一阵晃动。然后,她只觉得手上力道一松。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翻滚而至同她一起落下。
…………
“拓跋追可真是疯了!”
“我也不曾想到他真正目的竟是如此。”
“嘁……真是个疯子,自己不留余地就算了,还要全族的人都跟着他断子绝孙。”
“……也许,事情另有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
“以灵为献,以血为祭。这阴毒的法子早已成为禁忌,他是如何知晓的?”
“你的意思是……”
“没错!”
“…………”
是谁?!那个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又在梦中听见自己再说话!
那个拓跋追又是什么人?还有……什么以灵为献,以血为祭?是她灵魂出窍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是只不过一场荒谬的噩梦?
而这看不见边际的黑暗,又是什么地方?
炸裂般的头痛猛烈袭来。痛苦的嘤咛声从鼻腔里哼出,传导进耳中竟让人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牙齿咬合的太紧,似乎在微微打颤。殷笑想要放松下来,却发现身上的骨骼肌肉僵硬,根本不听指挥。
鼻端下人中穴的位置突然一阵刺痛,疼得她整个人都微微激灵。下一刻,被囚困与混沌中的意识竟有了一丝清明。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这一次,她可以肯定那是真实的……
“殷笑,殷笑!”
“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