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不禁一阵惊讶……老鼠吃了杜鹃会中毒?!他从来没听说过杜鹃有毒啊!
正诧异着,身后忽然有动静响起。
他猛地转头,便看见一名身穿粗布短袄,面部烧伤极度严重的老伯走了进来。那是一张叫人几乎不敢直视的脸,乍一出现柳青视线中,竟吓得他心头一颤。
那人同样也被骤然出现在这里的柳青惊到,手中的两只空花盆险些落地,急忙紧抱在胸前。待看见对方的穿着以及头上的羽翎后,赶紧点头弯腰地向柳青行礼,嗓子眼儿里发出几声嘶哑不清的“啊啊”声。
柳青心情平复,已经认出这位就是沈府花房的那位花匠老伯。便笑着冲他点点头,语气十分诚恳道:“老伯,这房中的草木,您侍弄地真好!”
这份赞扬明显让花老伯受宠若惊,又是一阵点头弯腰。毁容的脸令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诡异。
柳青心头一阵发毛,却不好表现在脸上。只好尽量表情自然的回了他一个微笑。
花老伯的目光这时正好看见地上的老鼠。他走到旁边将手里的空花盆放下,然后从角落里拿出扫把和簸箕,将刚刚气绝的老鼠扫了出去。
柳青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微微怔愣,等人在进来的时候便指了指那盆杜鹃开口问道:“老伯,这杜鹃花有毒么?”
“啊啊……”花老伯摇了摇头,一边嘶哑地发声,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柳青一开始有点儿发懵,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大概的意思……花房里闹老鼠,总是咬坏花草盆景。所以他撒了老鼠药在这里。
“竟是这样。”柳青点点头,然后走到一盆植物前面抻头看了看,“家母也很喜欢养些花草,只是有些总也侍弄不好。不知道老伯有何诀窍么?”
“啊啊啊……”回答他的,是一阵嘶哑的杂音,和快速的比划。
这一次,柳青彻底没懂。殷笑说的很对,想从一个哑巴那里知道信息,自己掌握的那些正常方法根本行不通。
他放弃了套话的念头。略微尴尬地冲花老伯笑笑,便抬脚离开了。
…………
白冉原本是打算和殷笑一同去沈府的,结果半路却遇见了张玉莹。
殷笑实在懒得等那两个人纠缠。和白冉打了声招呼,也不待他回答,便自己先走了。
还是偷偷摸摸地从后厨的小门摸进了沈府。
十分幸运地,她这次一路畅通,没有迎头遇上什么熟人。偶在内院碰到几个穿着不俗的丫头,殷笑立刻低眉敛目,装出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那些人以为她不过是新来的粗使丫头,便也不曾留意。
殷笑对沈府内院的地形不算太熟。走了两次弯路,才摸到地方。路过霓裳苑时,她停下步子,顺着门缝儿往里张望了一下。
上次判断地没错,三夫人已经搬到别处,这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院门并未上锁。殷笑略一犹豫,闪身进去,回手快速地将门掩上。
自从三夫人搬走后,又落了好几场雪。
因为无人打扫,这院中的积雪最厚的地方几乎可以没到小腿。
殷笑趟着雪走到院中央,忽然脚下一个人踉跄绊到在地,整个人都陷进了雪堆里。雪沫子从领口袖口灌进衣服内,冷的她打了好几个激灵。就连嘴里都没幸免。
她吐了两口,咬着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身子刚供起一半,却又忽然顿在原处。
霓裳苑的院门朝偏东南开的。院内的房屋有两排,一排东厢房,一排坐北朝南的正房。后者正是三夫人从前的居所。
安阳城冬季常有大雪,许多大户人家都会让屋檐奢出一截,再用整根长木竖立加固。形成一道形似长廊的避雪之处。三夫人的居所也不例外。
殷笑这会儿为了不再往嘴里灌雪,一直是仰着头的。而此刻,从她起身的角度看去,刚好瞧见正房廊下,位置最偏僻的一根木梁上有一道极细的痕迹,像是被细铁丝一类的东西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