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兰扒开我的衬衣,撕掉一地的扣子,我的胸膛随之暴露出来,锋利的匕首顶在胸膛上,我感到冰冷的寒意。
刀刃隔开了皮肤,鲜血渗了出来,南兰微微用力,刀刃再度渗透进去,一股剧烈的疼痛爬遍了我全身。
南兰恨恨道:“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你死,因为你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
我摊了摊手,无奈道:“其实,我不想这样。就算我是凶手,我到现在都找不到杀他们的理由,他们要么是我至亲,要么是我亲密的朋友。”
匕首再刺进了一分,疼得我打哆嗦,我强忍着,冷汗水一样涌下来,我注视着南兰,她漂亮的眸子微皱,然后手一送,匕首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为什么放过我?”
“我是警察,警察只认证据抓人,不杀人!”南兰丢下这句话跑了出去。
我在黑暗里坐了很久,月亮升了起来,雪白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床上,这是我爸妈睡了那么多年的床,上面还有他们留下的味道,可惜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更可怕的是,我还是害死他们的最大嫌疑人。
房间里到处都是爸妈留下的回忆,我甚至产生错觉,他们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出去串门,像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很快就会回来。
不知不觉的中,我脑子里似乎跳出别的东西,我背着行囊在一个深夜推开家门,走进我爸妈的房间,我爸妈在睡梦中惊醒过来,见到我,我妈慈爱的喊了一声:“丁儿……”
我妈爬起来,要去给我做饭,我爸去厨房拿了瓶他珍藏多年的老酒出来,非要跟我喝两杯。
我只喝了口水,然后跟他们说了些什么,我爸妈都惊呆了,他们匆匆换上衣服,然后跟我出了门。
意识里都是空洞的黑暗,我只能凭感觉穿过树林,走过村子里的小路,再翻过后山,朝茫茫山林中走去。
我隐约听到我爸妈在悄声说着什么,好像是杀人,藏尸一类的话,我妈在背后悄声抽泣,她又担心我听到,拼命的压抑着。
我突然从意识中醒过神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再进入那种状态,却变得越来越清醒,再难继续刚才的感觉。
不过,我已经明白了一个问题,我当时跟我爸妈说的事,应该是我杀了人,我现在很害怕,跑回家找他们帮忙处理。
然后,我爸妈跟我去了深山,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两句没有呼吸的尸体,还以诡异的姿态,躺在棺材里。
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我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从未有过的寒冷。
我以前一直拿我我爸妈也在这场连环杀人案中身故作为说服自己的理由,我也是受害者,怎么会是凶手,现在我苦心构建起来的世界,彻底坍塌了。
现在想来,我爸妈大半夜的失踪,邻居隔的这么近都没一丁点察觉,也只有被熟悉的人骗出去了,这个熟悉到不会引起他们怀疑的人,也就只有我。
这一瞬间,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或者是哭笑不能。
我钻进被子里,在我爸妈熟悉的味道里,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如果时间能回到那个晚上,在我闯进家门之前,我一定在墙壁上狠狠撞死自己,以此保我爸妈的平安。
他们生我养我这么多年,供我读书长大,别人家孩子小学毕业就要去南方打工,他们省吃俭用供我上大学。
我心如刀绞,拿脑袋在床板上撞,撞得满脸是血,面目狰狞,状如恶鬼。
我竟然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害死了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成人的父母,我简直罪孽深重。
我在深夜里半睡不醒,又不睡不醒,现在的我,跟一个活死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
突然,我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是牛棒儿,她说:“晓丁你睡了么?我有事找你!”
我一言不发,牛棒儿敲了十来分钟,外面突然安静了,我翻身起床,打开门一看,我家门前的那棵树下,站了一个人。
我以为是牛棒儿,刚要喊,却发现那背影是个男的,我正纳闷呢,那男的突然回过头来,朝我微微一笑。
雪白的月亮地里,我看的异常清晰,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我那失踪了很久的好哥们陈铁。
我还记得我们在东晋佛国一条河边,见过他的鞋子,这是唯一证明他进山的证据,据江中北说,他们对陈铁的调查,已经终止,因为再没办法找到有用的信息。
陈铁冲我咧嘴一笑,说:“哥们,跟我走,带你找好东西去。”
他转身要外面走,我急忙喊他,他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朝前,我拼命的想追他,却怎么都追捕上。
他速度看似不快,始终都能跟我保持不快不慢的距离,我很是着急,想喊人来帮忙,村子里巡逻警察很多,却怎么都没人过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