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眯着眼睛说,“大二下学期,我训练完去澡堂洗澡,有个男生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急刹车声响起,封北将车停在路旁,气息粗重。
高燃不说话了。
封北狠狠嘬一口烟,“他碰你了?”
“碰了啊。”高燃说,“都抱了,那还不叫碰?”
封北把烟捏断在手里,指尖轻微发抖,“除了抱,还有没有别的?”
高燃装傻,“别的?别的什么?”
封北大力捏住他的下巴,面部表情骇人。
“肯关心我了?”高燃不慌不忙,“你继续开车,我慢慢说,我的高三,大学,所有的我都告诉你。”
封北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眉头紧锁,继续开车?他怎么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听到一句爆炸的信息,直接死在路上。
“我先从高三说吧。”
高燃等车子启动后就开始,“你也知道我的成绩,在班上也就一般,全年级的名次没法看,我想进你的母校,差一大截,怎么办?只能做题,白天做晚上做,吃饭睡觉上厕所,脑子里都是试题。”
他呵呵笑,“那一年的总结就一个字,累。”
封北的车速很慢,边上的车一辆辆从后面开上来,将他甩远,他还是维持着慢吞吞的速度。
“考上警校后,我一天都没轻松过,你没告诉我,上了警校会有哪些训练,还有司法那个要人命的鬼东西。”
高燃摸着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大学四年的地狱生活。
人就是这样,无论多么艰难,也只有在正经历的时候痛苦不堪,挺过去了往回看,会有种从当事人变成了旁观者的感觉,有点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封北一边开车一边听,好在他开得慢,还挑了人不多的路走,没跟哪辆车发生碰撞。
高燃感叹,“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是五年。”
封北转着方向盘,无视在他手背上乱摸的那只手,“澡堂里是怎么回事?”
高燃耸耸肩,“就是那么回事,我差点被人上了,打过一架之后,那哥们成了我的死党之一,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封北一口拒绝,口气硬邦邦的,“不用了。”
“家里涉黑,他当警察。”高燃笑了笑,“那股子倔劲儿一般人真做不出来。”
车停下来等红灯,高燃侧身,拽着男人的衣领将他拉近一些,唇凑上去,“我的死党,昨晚酒吧里的少年,还有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人,他们都跟我们一样,同性相恋不犯法。”
去年高燃看到一本书里说什么同性相恋是淫||乱||逆||性,罪孽深重,要受到上帝的严重处罚,见鬼去吧。
手机铃声一响,高燃就赶紧去接,“妈。”
刘秀简单说了老太太的病情,人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毕竟八十多岁了,到了那个岁数,就是活一天赚一天,“那什么,小燃啊,你爸要回来了。”
高燃的眼皮跳了一下,偷偷观察男人的表情,车里就这么大点地方,电话里的声音他肯定能听得见,“不是下个月吗?”
刘秀说,“他知道了你瞒着他的事。”
高燃靠着椅背,空着的那只手不停捏动,透着他的焦虑,“妈,我会跟爸解释,你别担心。”
“我是怕你爸去找你的上级,他这几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脾气越来越大了,莫名其妙的发火。”刘秀唉声叹气,“小燃,你爸就希望你能谈个朋友,你谈了,他心里头也就能踏实些。”
高燃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我才刚大学毕业。”
“是让你谈一个,又不是让你立刻找个人结婚生孩子。”刘秀说,“你们这一代人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很多都谈好几个,我跟人说你二十三了,一个都没谈,他们都很吃惊。”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有的人感性,感觉来了就谈,也有的人理性,比较谨慎。”
高燃安静了一两秒,“妈,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刘秀在那边又惊又喜,“谁啊?”
高燃说,“你认识。”
“我认识?”刘秀连忙问,“你以前的同学?高中的还是初中的?不会是小学的吧?你的同学里头有好些个模样都很不错,你跟妈说,妈回县里瞧瞧。”
高燃的手腕被紧紧抓住,他看向男人,话是跟他妈说的,“等我准备好了就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