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心中不舍,只是觉得为难,你可懂么?”
早就猜到七分,如今他把话说明,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阳筠直视武承肃双眼,点头笑道:
“东宫众人的记档,我才入宫就都看了。”
见武承肃有些微怔,阳筠继续道:
“卫氏一族轻易动不得,且正如卫良娣所说,她从头到尾一句闲话没有,都是劝人的。殿下再怎么生气,也只能自己闷着罢了。仇氏也麻烦,多半还是碍着严太傅,若当真罚了,恐不好相见。”
听了阳筠的话,武承肃脸色好了许多,他重重叹了口气,道:
“可卫氏把话几乎说死了,这般置之不理也麻烦。我正为此事头疼。”
还有一句武承肃没能出口:若罚了仇良媛,关于阳筠的谣言势必要散出去;倘或听之任之、放任自流,心中又实在气得厉害,更怕仇良媛以后做出愈发过分的事,甚至让众人觉得他不在意阳筠。
“殿下把事情想复杂了!”阳筠笑道,“类似的事情若发生在朝上,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这宫中女眷要的不过是恩和宠,也值得那么为难?”
“此话怎讲?”武承肃颇有兴趣问道。
阳筠略侧了脸,十分俏皮地打量着武承肃。
“这还只是东宫,众人的心没那么大,便是有什么想法,也都还远着呢,不够聪明的人只能顾着眼前。”阳筠轻轻一笑,“她两个能惹殿下动这么大的气,显见着是不聪明了。”
武承肃微微点头。
阳筠继续道:
“殿下只需做两件事。其一就是当着仇良媛把话挑明,冷她几个月,不罚她也就罢了,这便是恩;其二,殿下再去宜秋宫时,私下里好好奖赏卫良娣,跟她说已如此这般地罚了段良媛,事也就了了,这便是宠。卫良娣不是要扮好人么?那就让她扮到底罢!”
至于如何奖赏,既不能罚,原就是关了门的事,她也不需细说。阳筠想着,撇了撇嘴。
“只是委屈了你。”武承肃将阳筠那一撇嘴看在眼里,心中着实欢喜,他十分温柔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让她们轻贱了你!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阳筠闻言,脸立刻红到了脖子。她这才意识到二人的手竟然一直握在一起。阳筠急忙抽回双手,将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武承肃坐着,半天不敢回头。
可是这样也未必舒服。
阳筠总觉得背后有双贼兮兮的眼睛在盯着她瞧,她不敢回头,生怕对上那双眼睛。
忍了好久,见武承肃不言语,也不动一下,阳筠觉得异常。她回头瞄了一眼,却见武承肃不知何时起盯着茶盅走神,眼神十分狠戾果决。
阳筠看着难过。她闭上眼睛,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说出一句话来。
“我身子就是不好,你的恩宠也不许断了。”
声如蚊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