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恒低头应是,在天帝走后,慢慢地撑着手掌,地上站起身来。
回到东宫,他挥退伺候的侍,反手将自己关进里屋。
桌边一角,倒扣着一块菱形镜,莫长恒在原地静默片刻,提步上前,举过铜镜,看着镜面里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眼神在柔和与阴翳中切换自如。
“程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脑海中,莫长恒咬牙切齿地问。
“是什么东西你不需知道。”程翌好脾气地回答他:“你只需知道两点,一,你现在处境堪忧,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日,废太子的文书摆在你的案头。,你怎么吵闹也无济于事,这具身体现在是管着,你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好似天生有魔力,说服人三言两语起到不到的效。
莫长恒冷嗤一声,道:“你的间不多,十年而已,如何等不起?”
如今他们两人共享一具身体,一如程翌看他的部分记忆一样,他自也中窥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程翌垂下眸。
莫长恒说得没错,他只有十年,世界树的叶片一旦失效,他将再无庇护,届,不论是已经取了剑道的秦冬霖,还是察觉出异样的天帝,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他的命。
前方并非全是死路,四面埋伏中,仍有一线生机。
程翌张开手掌,世界树叶片的形状深入肉里,青翠欲滴的绿中缠着丝丝缕缕的红线,察觉到他的催动,不肖片刻,便呈铺天盖地之势,以手掌为中心辐射着蠕动,以一强势的蚕食姿态侵占血肉之躯。
他的身上,有一条血虫,一条曾经吸食过海量世界树灵力之源的血虫。
若是全部吸收,晋入破碎境圆满,不是问题。
破碎境圆满,不论放眼中州还是现世,都是顶级存在。
破碎境之上的,只有一个曾经的秦侑回。
而秦冬霖再是天赋异禀,再如何仰仗前世之道,在十年之内重回巅峰,突破到灵主境吗?
不。
绝对不可。
“在殿内,跟你父君说的那些话,你觉得,他满吗?”程翌不答反问,一句话将莫长恒逼得失声。
“你说得不错,十年而已,十年之后,自脱离你的身躯,重寻肉身。”
“用区区十年,保住你心心念念的太子之位,难道不值?”
莫长恒没再说话。
一场各有心思的谈判在双方的沉默之中暂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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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神丹只维持三四天的效力,那股劲过得差不多的候,湫十开始哈欠连天。
她开始着手闭关事宜。
与此同,妖月终于回来了。
她似是知道湫十已经走过帝陵,忆起前世,回来的候直接走的正门,没有再用原来那副滑稽的面目示人,反而恢复了真身。长发曳地,丝袍漾动,风韵天,将伺候在湫十左右的明月看得楞了半晌。
“好了,你先下去吧,端点栗子糕上来。”湫十妖月目不斜视的样子,开口打断明月的欲言止和不间断的打量。
等人都退下去,白棠院里只剩下枝头鸟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舍得回来了?”湫十开口,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声调懒软。
妖月抚了抚流水般的长发,抬头摁了摁喉咙,声线沙哑:“原本以为用不了多长间,结一去知道,藤鸦一族的诅咒基本上都丢到婆娑身上了,这些东西难缠,花费了挺长间解开,回来的候遇到了点小状况,耽误了日程。”
等她说完,湫十似笑非笑地将腰间的留音玉解下来,不轻不重地拍到她的掌心里,道:“你那边出小状况,告状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
妖月捏了下鼻尖,像是早料到这情况似的,道:“真有思,醒来有精力管着管那,一个个闲得发慌没事干了。”
湫十叹了一口气,道:“不知你怎么的,非得拉着婆娑去垣安城逛一圈。年十主城票选结束,垣安连上十封奏疏,联合周边大小城池弹劾你,求撤下你长老院的属职,这件事,你没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