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似有所感,将近期自己做过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而后笃定地道:“这些时日,我都待在飞天殿,没闯祸也没惹事。”
男人身子颀长,气势凛然,往她跟前一站,将湖对面的景象遮挡得严严实实。
秦冬霖微整衣袍,在对面的长椅上坐了来,双交叠在膝前,闭目养神一样阖了眼眸。方才那句问话,仿佛就是随口一问,没话找话的脱口而出。问过了,听了回答,又没话说了。
“你来寻我的么?”宋湫问。
她说话的声音原本就不大,喝了酒之后软绵绵的,湖面上开始放起花灯,声浪一叠接一叠,不仔细听根本辨别不出。
秦冬霖眉心了,跟没听到似的,呼吸都没乱一。
摆明了不怎么想搭理人。
然而宋湫若是能被这么轻易糊弄过去,也不会成令人头疼的麻烦精。她蹭的一长凳上跃来,足尖莲,裙摆漾,她坐到秦冬霖的身边,几乎凑到的耳边,声音提高了些:“秦冬霖,你是不是来陪我听戏的?”
她喊名字几乎已经成了习惯,张口闭口秦冬霖,有事无事秦冬霖,早已无比顺口。
被秦冬霖身上气势压得有些萎靡的伍叡看得目瞪口呆,即使伍斐早说过两人与众不同的相处方式,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与众不同,会是这样的场景。
在六界的传言中,跟秦冬霖的剑一样鼎鼎有名的,还有的脾气。
伍叡其实有兄长嘴听过不少次秦冬霖这个人,得出的结论跟煞神没有两样,几次见面来,发现此人确实如传闻中一样倨傲矜贵,目无尘,谁都不在眼中。就连面对主城少主宋昀诃,兄长伍斐,都是清清冷冷的,偶尔才冒出一句话,性子清冷至极。
没人敢在面前放肆。
除了眼前的宋湫。
现在有些怕宋湫这是喝醉了,脑子不清醒做出的举,虽然那酒并不醇烈,按理来说醉不倒人。
出人意料的是,秦冬霖像是早就习惯了,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皱了皱眉,连名带姓喊她:“宋湫。”
道:“你是真的很吵。”
口吻还算是心平气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
宋湫一听,顿时不干了,她原本懒洋洋歪在秦冬霖身侧的身子噌的一,脊背挺得笔直,道:“我这还叫吵啊?你自己算算,你闭关到现在,我和你说的话用指头都数得清。”
“还有方才,是你自己过来寻我的。”宋湫将这句话咬得格外重。
秦冬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侧首,清冷的眉目凝着寒霜似的,目光在湫那张跟桃花瓣一样妍丽的脸庞上顿了顿,少顷,不疾不徐地嗯了一声,道:“这段时间,是很听话。”
接着问:“怎么突然这么乖?”
几万年都没能有的觉悟,在短短一个月之内突然就改了性情,秦冬霖不相信。
宋湫也不像是那种有觉悟的人。
宋湫与对视片刻,半晌,眼睫低垂,唇微微往压了些,两条细长的弯月眉也拧了起来,看着像受了什么惊天委屈的样子,但又不说话。
此情此景,秦冬霖熟悉得很。
这副神情,这样委屈的模样,看了没百遍,也有遍。
至于现在,湫的模样在眼中,甚至都能自地汇聚成一句话:快来问我怎么了。
她总是如此鲜活,古灵精怪,秦冬霖忍不住勾了勾唇,顺着她的意思问:“说说,谁给你委屈受了?”
湫便也顺着这个台阶,黏黏糊糊地缩在身边,曲着指头跟抱怨:“你才闭关那会,宋昀诃来找我,再三叮嘱让我不要去扰你,不容易你出来了,我才和你说了没一会话,伍斐又语重心长地来同我谈话,说秘境中的很多事都要同你商议决定,让伍叡陪着我玩,暂时将你借给一会。”
她鼻子哼的一声,“来之前,我和伍叡还在你院等了你一会,结果宋昀诃和伍斐一个左一个右,让我不要影响你谈事。”
她不开心的时候,哥哥也改口成了宋昀诃,分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冬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缘由,胸膛忍不住颤两,低低的并不明显的弧度,整个人的棱角、气势都随之柔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