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跑这么急?”殷觅棠急忙问。
小红豆儿跑进来,用手指头指着戚无别绕圈,她足足绕了三圈,才气喘吁吁地说:“皇帝!你是皇帝!说谎话,欺君!欺君之罪!骗人,明恕哥哥根本没来。欺君!一言不九鼎!”
“欺君之罪是指不能对皇帝说谎,又不是皇帝不可说谎。”戚无别若无其事地对妹妹解释她这个词用错了。
“你承认了!”小红豆儿踮着脚指着戚无别的鼻子。
戚无别回头看殷觅棠,见殷觅棠的眼睛里又是惊讶又是怀疑。联想自己刚刚对殷觅棠信誓旦旦说的话,他轻咳了一声,道:“那是哥哥记错了罢!”
“哼!害人!害人白高兴!你赔!”小红豆儿不依不饶。
殷觅棠看了看戚无别,又看了看小红豆儿,然后去拉小红豆儿的手,认真地劝:“皇上真的只是记错了,不是故意骗你,君无戏言!”
戚无别看向殷觅棠,眼底皆是笑意。
殷觅棠摇着小红豆儿的手好久,小红豆儿才开心起来,拉着殷觅棠跑出去玩。她把戚如归也叫上,站在大殿门口大声嚷:“就咱们一起玩,不带某个坏人!”
戚无别笑笑,站在回廊里望着三个孩子嬉闹的身影。他看了没多久,就回到躬清殿处理朝政。他是皇帝,不是真的孩童,寸寸光阴都不能荒废。
殷觅棠咯咯笑着,她爬上台阶去追小红豆儿,回头时正好望见戚无别离开的背影。她站在台阶上,懵懂地望着戚无别逐渐走远。
小红豆儿跑了好远发现殷觅棠没来追她,她喊了一声,又跑了回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下去拉殷觅棠的裙角,问:“你在看什么?”
“皇上自己走了。”殷觅棠说。
小红豆儿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殷觅棠又重复:“自己走的,一个人。”
“那又怎样嘛?”小红豆儿抓了抓头发。
就连远处的戚如归也跑过来,嘻嘻哈哈地说:“他是皇帝,找他玩他也不玩,他事儿多!”
小红豆儿又去拉殷觅棠的裙角,说:“别管他了,我们来玩!”
远处,戚无别绕过几丛芭蕉,穿过宝葫芦门,已经看不见了。殷觅棠长长的“哦——”了一声,沿着高高的台阶一层一层走下去,牵住小红豆儿递过来的手。
殷觅棠一直在宫里和小红豆儿、戚如归玩到傍晚,沈家亲眷进宫,她才回家。太后赏了她好多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还给她的两个姐姐也准备了礼物,让她一并带回去。
殷四奶奶站在窗前,望着一群老妈子和丫鬟往殷觅棠小院里搬太后赏赐的东西,翻了个白眼。她转身走到隔壁四爷殷世辉的书房。
殷世辉来了兴致,正在画画,一个小妾在一旁磨墨。殷四奶奶挥挥手将那小妾赶了下去,冷着脸对殷世辉说:“呦,兴致真好喔!你什么时候能把红袖添香的兴致挪到考功名上?”
殷世辉连看都没看她,随口说:“怎么,记挂大哥那屋赏下来的东西?呵,大嫂那是太后的闺中密友。你要是和太后关系好,咱们屋里也能有啊。这事儿赖你自己去,别什么破烂事儿都赖我!”
“你!”殷四奶奶深深吸了口气,“殷世辉,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能不能收收心!你要去赌我不拦你,你看好的小妾我帮你收了,你还想怎样?”
“什么叫我想怎样?”殷世辉直接扔了手里的画笔,“吴淑芹,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我怎样?是!我是没啥出息。考功名考不过大哥,舞刀弄枪比不过二哥。我也就这样了,你啊,也别对我抱太大希望。凑合过日子得了呗。”
殷四奶奶被气得脸色发红,心里突突突地猛跳不停。她冲过去,撕了殷世辉画了一半的山水图,又把他桌子上的一干笔墨纸砚全部拂到地上去。
“我怎么就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殷世辉厌烦地躲到一边去,说:“怎么?不想过了就直说!”
殷四奶奶这些年没少闹过,已经摸透了殷世辉的性子,知道他这人的确是可能不管不顾一纸休书写下来。他本来就是不受宠的庶子,上边也没长辈愿意管他。
殷四奶奶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尽量用一种平缓的语气,说:“大哥要辞官了你知不知道?”
“关我什么事儿。”殷世辉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
“殷世辉,你动动脑子!大哥一定是觉察出什么了,他要是真的去牧西找大嫂,当年的事儿岂不是就瞒不住了!”殷四奶奶急啊。
殷世辉这才收起吊了郎当的模样。他想了想,忽然笑了,道:“你急什么急,当年的事儿要真是暴露了,该急的不是咱们,是母亲!”
殷四奶奶一愣,心想是这么个理儿。她急什么啊!她白了殷世辉一眼,捏着帕子悠悠哉哉往外走。
大太太摆摆手,打断殷争的话,道:“别解释了,我都知道。如今陛下年幼,能为陛下分忧是身为臣子的福分。母亲不是怪你这个,是有事要问问你的意见。过几日就是宫里头选伴读的日子,我的意思是不想棠棠去考核。本来这事应该和你祖母商量一声,可你也知道你祖母年纪大了又身子不好,就不拿这事儿叨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