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殿中出来,还不及与皇后告别,别带着王妃出了宫。一同离宫的还有明王、荣王、启王。
太子坐在马车里,还未出宫,便忍不住怒气了。“父皇今日在殿上的问话是何意思?他想要将皇位传给老七?”
太子妃握着他的手安抚,“也许只是试探。”
太子怒甩开她的手,“什么试探!”他分明就是想要将皇位传给老七。这么多年,他处处偏心就算了。如今他已经将自己立为了太子,却问老七是否想要他的皇位,他是什么意思,嫌弃他这个太子做的不够好,还是摆明了要告诉所有人,便是他为了太子又如何,这皇位,他想给谁便给谁。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面上还是温和顺服。“宁王一贯放荡,又无子嗣,如何能为帝。”她笑着,重新又覆上了太子的手。“便是父皇偏心,也不能不顾天下人。”
太子看着她,“何意?”
太子妃道,“你是知道的,青蔓是我同族,算起来,她还得叫我一声表姐。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于她,我是知道的。”诗文什么的差一些,但是身体确是极好的。她入宁王府之前,家中可是专门找了专千金方的大夫给她看过身体,小腹温热,是十分容易有孕的身体。缘何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身孕?“宁王的姨娘、通房虽然少,这些年算下来也有不少了,怎能这么多年,只有一个雪姨娘有孕?”还是用了宫中的禁方,强行催孕。
“你是说老七不能生养?”太子瞪大了眼。
太子妃点头,轻笑。“你说,若是这个事情被天下人所知,宁王他,还能为帝吗?”帝王之位,并非谁想要就能得到的。
太子反握住太子妃的手,“还是你聪明。”
太子妃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面上笑着,眼中却是不耐。
汪氏一族虽然也显赫,却是比不过五姓七望。她的父亲虽然高官厚禄,为朝中砥柱大臣之一,可终归是仁善了一些,软弱了一些。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嫁给太子。这个明面上是嫡子,实际不过是庶出,虽有点机智,却并无治世之才。既比不得明王善隐忍,又比不得荣王有主见。偏偏又不是启王安守本分,反而野心勃勃。与巴蛇无二异。
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
比起太子的愤怒,其他几位被皇上“赶”出皇宫的皇子便平静多了。明王半躺在马车的软榻里,冷冷一笑。
“先皇后会生养,虽只有一子宁王,却最为像父皇。”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颇相似。“相较之下,太子便显得平庸了。”文不及荣王,武不及宁王,性格也不似启王和善。“父皇少年征战,锋镝尚且不避,寒暑更不足为道。可你看看太子。”在皇后的宠溺娇养下,别说征战了,便是寻常练习骑射剑术,都嫌苦。
明王妃给他倒了一杯茶,“先皇后虽然去了,但继后便是继后,倒底是笼络不得皇上的心。”她与明王的生母韵贵妃都是出自太尉县公王氏一族,与皇后所属的右丞相薛公一族一贯不和。他们乐得看着右丞相薛公费尽心思将皇后捧为皇后,却始终抓不住皇上的心思。
“先皇后也是极其智巧的人。”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她在临终之前,亲手为皇上做了许多寝衣,每一件都标注了年月,让皇上不管日后陪着什么人,都能想起她。
明王看着明王妃,“先皇后病逝的前半月,已经神容憔悴不堪了,但她在父皇面前,佯装笑意,强撑着。”便是二十多年的情分,她也不曾将所忧所思像父皇言明。
他曾经亲耳听先皇后对七弟说,“在这充满变数的宫廷,没人能给我什么承诺,与其一脸委屈争名争利,求来个纯属安慰的承诺,不如谦卑顺从,给你父皇留个美好的印象,将来若是你有难,或是惹恼了你父皇,他兴许还会念及我,不迁怒你。”皇后之位重要吗?不。死人管不了活人,她已经荣耀半世了,有人在她死后坐坐她曾经的位置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宁王。“七弟是她一手交出来的。”亲自哺乳,亲自抚养,亲自教导。
那时候其他后妃在做什么?他的母妃又在做什么?
她们在忙着争宠。
“七弟是不想为帝的。”他的母亲,希望他健康,快乐,自由自在。希望他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可以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帝王,所要受的牵制约束太多了。便如他的父皇,明明如此厌恶皇后,却仍然要每日虚与委蛇,装作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将她立为皇后。
明王妃看着明王,“王爷,那你呢?”
明王笑了笑,貌似清澈的眼睛里藏着勃勃野心。
“你知道吗?我幼时特别羡慕七弟。”羡慕他母亲日日时时陪在身边;羡慕他母亲把着他的手教他写字;羡慕他母亲哄着他午睡,轻拍着他……“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羡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这个七弟,拥有太多了,难免惹的人记恨。“先皇后为他找了将门为靠山又如何,父皇越是偏心,对他越是好,他身后的力量越是大,右丞相薛氏一门便越不会放过他。”他呵呵一笑,“咱们且看着。”待螳螂捕蝉后,黄雀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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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挺喜欢宁王妃?”荣王问王妃。
荣王妃看着他淡淡一笑,“她能让母后哑口无言,心气不顺,我自然是喜欢。”她与皇后的关系紧张,荣王一直都是知道的。成亲之初,她也曾经埋怨过,也曾同荣王说起过。可每每,荣王总是让她从自身找原因,一味的偏袒皇后。后来,更是直接纳了两房姨娘入府。那时,他们成亲不过三个月,正是甜蜜亲热的时候。她知道,这是荣王给她的警告,也是教训。从此之后,她便也不说了。心里再多的委屈,也只是在荣王问起时,才会吐露一些。
荣王皱眉,“伶牙俐齿,失了王妃的身份。”
荣王妃看着荣王笑,“那王爷说说,什么叫作王妃的身份呢?”皇后就是看不惯她,无论她多卑微,做了多少,她总是能跳出错。
她看着荣王,心头再一次闪过疲惫。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与他继续,便问,“传儿、馔儿该学字了,可好一些的师傅,都被太子他们霸占了,你要不去同他说说,让一个给我们?”若非她的肚子争气,一连生下两个儿子,还不知道如今会被皇后磋磨成什么样了。或许,皇后会直接让荣王休了她。
她的两个儿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均已过了识字的年龄。前些年少保、少傅过府教她的孩儿们启蒙。后来,太子妃产下一子,他们便二话不说,将人给要去了。
好的老师可遇不可求,两个孩子读书也有一段时间了,由翰林院掌院学士教导。掌院年逾七旬,学问没得说,但古板守旧,满脸严肃。两个孩子胆怯,见到他就紧张,哪里还学的进去。不似少保、少傅,循循善诱甚为耐心。
荣王不悦,“京中、城里城外,无数夫子老师,你何必盯着那么两个?”说起这两个嫡子,他也是不喜。都是一样教导着长大的,为何太子、启王的儿子们便知书达理,侍君恭敬,他的儿子便是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
荣王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传儿、馔儿为何会如此,你分明便是心知肚明。你平时不为我争一争便算了,如今连为你的儿子们争一争也不愿吗?”宁王对宁王妃的袒护让她羡慕心酸,荣王对亲子的种种指责让她心寒。“若不是母后总是在他们面前说,他们的母妃出身卑微,比不过……”
“行了。”荣王直接打断她。“你真是不可理喻。”他指责她,“明明就是你无能,教养不好孩儿。”
荣王妃偏过头,捂着胸口。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已没有曾经的心动与爱意,只剩对彼此的不满与嫌弃。荣王嫌弃她斤斤计较,上不了台面,她则是责怪荣王懦弱,不知道护妻护子,一味愚孝。
启王对启王妃道,“你莫要同宁王妃走的太近。”他不想参与任何朝中、帝位的争斗,生怕一不小心牵连了自己。
启王妃看了他一眼,很快的低下了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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