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布般的黑发微微侧了侧,声音忽又变得缓慢阴柔起来,“至于严子穆,等送完你后,他会立即被押赴刑场。这通敌卖国,可是罪大恶极,应当众处以──剐刑!”
一直紧攥着龙袍下摆的手缓缓松开了,原本已近乎哀求的声音,在低低的冷笑中生硬起来:“那我若是说,这腹中的孩儿,是你的呢?”
绣着金龙瑞云的黑色衣袍向门口移动去,冷漠的声音飘忽如梦:“不贞不洁,孩子是谁的,你自己能弄清吗?”
不贞?不洁?
随着五脏六腑一震激荡,一口腥甜,无声的吐在了地上。
七年的时间,就换来了这么一句话,人生真是讽刺。
赵飞自从进门后,就没动过地方,眼中除了怒火,就唯有──恨!哪怕是看到她吐了血。
她抬眸本欲追逐那身黑色的龙袍,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个愤怒的魁梧男人。
那双眼睛里的愤怒,是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以前,他在她面前,只有爽朗、耿直又略带憨厚、羞涩的笑……
他也信了。
心里又是一刺,毕竟,是最好的朋友……
云贵妃似乎不打算跟赵飞解释什么,收回了视线。
双手撑地间,她那两只雪白细腻的手背上,赫然露出了粗粗的血痕。那些伤口,就像条条丑陋的蜈蚣,虽已结痂,但却仍旧触目惊心。
“你受刑了?!”尘烟跪在地上,膝行着急急向前挪动,那些伤口深深灼痛了他的眼睛。
已到门口的黑色身影,似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迟疑,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停步回身。
“是太后?还是皇后?”靖嘉王爷萧占凌也已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云贵妃将双手收入怀中,合严了身上的白色披风,坐在地上,冲面前的两人笑了。
那笑,一如往日般洒脱明快,唯独唇上的那抹鲜红很是刺目,“只是一点小伤,我自己会处理。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需要同情与怜悯。占凌,恭喜你和青衣有了个健康漂亮的女儿。我还答应青衣,要给你们的女儿做干娘呢,可是现在,恐怕……”
“她如今正在坐月子,你回去什么都不要说,就说我最近不方便出宫,无法去看她。你若是敢在她面前漏了半个字,我不管到了哪里,都不会原谅你。”
“你快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我们!”萧占凌急道。
“你快说,我绝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尘烟一向灵动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坚定。
已到门外的高大男子,停下了脚步,在石阶上负手而立,抬眸望天。
天色阴郁,夜里恐有雨雪将至……
赵飞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转身向门口大步走去。
云贵妃瞥了一眼那个魁梧的背影,嘴角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却并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
萧占凌与尘烟亦为之侧目,眼中露出同样的失望与怒气,但并未开口阻拦,因为,现在还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
“你们两个若是真把我当朋友,就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云贵妃捏起斗篷的一角,擦去了唇上的那抹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