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头想了想:“很简单,你带钱包了没有?”
傅少川从那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来递给我,钱夹里是一张我的照片,大年初一那天照的,我穿的是大红色的斗篷,戴了一个贝雷帽,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穿的那么淑女而又文静,傅少川用他的手机给我拍了一张照片,背景是大红灯笼,十分的喜气。
只是这张照片洗出来之后,衣服的颜色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艳丽,那时候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而我此刻的轻笑也不由自主。
打开钱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那里面起码有五千块,我将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然后把钱夹还给他:
“这就是你帮助我的方式,我拿了你这笔钱,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傅少川有些木讷,半晌后回神问我:“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我媚笑:“傅总,不管我需要什么,你都能做到吗?”
傅少川点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能做到。”
我拿起倚靠在一旁的拐杖递给他,搀扶着他走到了大门口,打开门将他往外面一推:“你现在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用你这条受伤腿,以你能够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如闪电般消失在我眼前。”
傅少川不愿意,伸手来挡门,我捂着心口说:
“我已经用了我生平最大的容忍限度来面对你,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后半生在轮椅中度过的话,请你滚,马不停蹄的给老娘滚走。”
我用了最大的力气推了他一把,然后将大门用力的关住。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心平气和的说:“路路,我不会放弃你的,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傍晚的微风轻轻拂过,我戴了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阳台上,楼下的长凳上坐着廖凯,没过多久,傅少川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两人竟然很友好和谐的坐到了一起,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廖凯竟右手搭在傅少川的肩膀上,像是在给他加油鼓劲。
我幻想过他出现在我面前的场景,我以为我会抱着他痛哭一场,像个受了伤急需安慰的小女生一样,或者是十分愤怒的将他暴揍一顿,但我内心无比的平静,曾黎总说我是个急性子,一遇到事情就跟火烧屁股一样,非得动手动脚才能解决。
可我面对傅少川,我连多碰他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就像是我的天敌,一见到他我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和勇气。
晚饭的时候,廖凯在厨房里忙活完出来,也没问我和傅少川聊了什么,只是告诉我,他明天就要回部队了,原本想着今天走的,但傅少川下楼时候的样子灰溜溜的,他不放心我,所以再陪我一晚上。
我已经吃惯了他做的饭菜,每一天的菜肴都不一样,这么多天下来即使是有重复的菜品,但味道和做法却是截然不同的。
“你这是把我的胃口养叼了,然后你就撂挑子不干了是吧?”
我吃着猪蹄开着他的玩笑,廖凯半真半假的说:“你只要开口把我留下来,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包括这身军装。”
我白了他一眼:“好男儿志在四方,这身军装是你从小的梦想,再说了,身为七尺男儿你不去保家卫国,难不成等着我们这群弱女子去上战场杀敌?”
廖凯的下一句话我几乎都能猜到,他肯定会以现在是和平年代来为自己辩解。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终究是不了解他了。
他轻松一笑:“国家面前无小家,但是泱泱大国都是由芝麻小家拼凑而成,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如果战乱发生,我会毫不犹豫舍弃小家保大家。”
我给他夹了一块猪蹄:“明天就要回部队了,伙食肯定没有在家里好,你多吃点。”
廖凯笑着伸手摸我的后脑勺:“果真是长大了就不一样,以前你从来不会回避问题,现在都知道岔开话题了,快吃吧,小时候你的饭量可不止这么点,明早我就走,不吵醒你,所以你有什么话最好先酝酿一下,等吃完饭后再告诉我。”
我还真是没有半句话要跟他说,就算硬要我说,也无非就是叮嘱他几句,不管是现在还是在以后,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件事情都不要告诉我的家人和朋友。
所以这个夜晚很宁静,我很早就入睡了。
原以为见到傅少川之后我会失眠,但我出其意料的睡得好,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早醒来,茶几上摆着一张字条,廖凯把所有要叮嘱我的话都写在了纸上,大到我的身体具体检查的时间,小到我扎头发的头绳都在哪个角落里,他都写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不管妈妈给我买多少头绳,不出三天我就会祸祸完,很多都不是坏了,而是被我弄丢了,所以小时候我干脆利落的剪了个短发,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为扎头发而烦恼了,大学四年我留长了头发,头绳都是曾黎帮我收集和保管的,后来毕业我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曾黎就在我的家里布满了挂钩,挂钩上无一例外,全都是头绳,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应对各种需求的都有。
没想到廖凯也有这么细心,看着他给我留的书信,我在房间里全部走了一遍,果真都在他所说的位置,我将这张纸贴在冰箱上,需要什么就按照上面的交代去找,准没错。
傅少川说好第二天要来的,结果我忐忑不安的在家里等了一天,百无聊赖的看了好几部电影,结果他没来。
晚上廖凯给我打电话,问我还习不习惯没他的日子。
我跟他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一连三天,傅少川都没有出现,我渐渐的也就放弃了等待,好在杨医生还依旧每天中午都来我这儿坐坐,陪我说说话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