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如海“噗嗤”一笑。
姚老夫人自从蒲如羡被人掳走后,心里就着急上火的不行,睡卧不安。身子骨不禁又老又折腾,不免在床上缠绵了几日,如今还算勉强,只是头上还是包了冰蚕丝的抹额,降降心火。
姚老夫人让蒲如羡上前,紧紧搂着,发现蒲如羡脖子的伤,含着眼泪,怒道:“福安郡主派人来说,不是没事么,这脖子怎么青成这样了?那些该死的天杀的畜生。”
蒲如羡知道脖子的伤根本瞒不住蒲府的人,但是平阳伯夫人和眉夫人的事在这也不方便直说,便任由姚老夫人,唾骂那些死的干干净净的匪人。蒲如羡安慰道:“这伤不重,阿婆不用担心,不出几日就消了。”
担心姚老夫人着急上火,旧病复发,大房江氏赶紧劝道:“老夫人,三娘就是个有福气的,老天爷看顾保佑着呢,所以一直逢凶化吉,顺顺利利的。”
蒲如源作为府里的嫡长子,为人本就极看重孝顺,自然也跟着劝姚老夫人消气。
蒲如羡一直都很少见这位大兄蒲如源蒲大郎。她以前身子骨不好,常年待在闺房。蒲如源年过而立,与蒲如羡差了两个十年。蒲如源一直都在外地任职,逢年过节回来,倒是能见上几面,一见面,就爱送她一大堆漂亮的衣裳。
只是,他不像二兄蒲如海与她年龄相仿,性情开朗。蒲如源脸方,性情严肃,无事竟可终日不语,说话字字如金。
之前蜀地闹地动,起了瘟疫,大哥蒲如源就被误在那里。还好现在平安回来,蒲如羡也高兴道:“大哥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带什么衣裳。”
蒲如源摇头淡笑,“在蜀地就被烧了。”本来蒲如源就是因为阿娘范氏病危,才请假从任地赶回来,一路轻车简行,哪里会想着给蒲如羡带衣裳。不过,这次途经蜀地,去江阳找范家,让他们能见范氏最后一面。结果,江阳地动,倒是废了他不少力气。现在阿娘范氏病好了,总不能再提范氏病危,不吉利,干脆就谎称在蜀地烧了。
姚老夫人人老成精,自然也想到了这点。然后转瞬想到家里三天两头遭难的,不免长吁短叹了会儿,最后道:“都这个时辰了,你们就在我院子里吃午膳吧。”然后吩咐金妈妈去厨房,对大房江氏道:“把拙儿和憨娘一起叫过来。”就拉着蒲如羡不松手。
等上席了,蒲家上下都到了,蒲如羡却左右回望,发现异常,怪道:“阿耶和阿娘呢,不在府里么?”
蒲如源和江氏面面相觑,默默不言。蒲如海神色暗淡,拙小郎和憨娘也有些不知所措。
蒲如羡不免想到坏处,脸上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蒲问亭和范氏最疼她了,怎么也该出来见她啊。
席上的人都看着范老夫人,范老夫人叹气,摇头不语。金妈妈替她道:“郎君某日自觉与佛有缘,便去八泉寺山下行居,娘子也跟了过去。”
蒲如羡诧异道:“去寺庙行居,不就是当居士么。阿婆,你怎么会答应阿耶呢。”
范老夫人闭目。回想蒲问亭在她面前跪下,恳求她让他和范氏离家——
改命。
蒲问亭看蒲府接二连三地出大事小事,觉得自己的命真如百算子所言,便想着远离蒲家。范老夫人也是信佛信命之人,原本她和蒲问亭母子相离,她是不允的。可是蒲问亭把范氏病危、蒲府瘟疫、三娘被掳的事,前前后后说了后,好似真有犯克之嫌,范老夫人心里也有了隐忧顾虑。
再加上蒲问亭意志坚决,一等蒲如源蒲大郎回了冀州城,立即将大孔书院托付给蒲如源和宋骞,便包袱款款,带着范氏,滚上了八泉寺。
结果,蒲问亭一上山,蒲如羡还真丝毫无损地回来了。
或许,命里,真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