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江阳出疫症的消息,传到汀兰院时,范家大房张氏和二房邱氏倒是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幸亏她们从江阳出来了,不然如今陷在江阳城的就是她们了。
只是她们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亲信跑来,找范家大房张氏道:“不好了,咱们院子有人发了疫病了。”
原来是张氏一个庶子媳妇聂氏不懂事,她女儿在江阳就有了症状,只是一直不敢吭声,结果,现在就疫病发了。
范家二房邱氏听说了这事,先是气急,指着张氏骂道:“老娘平日是少给你银子了么,要不是你这么抠抠搜搜的,你三媳妇聂氏会穷得连个疾医也不敢请么?今儿我若是没事也就罢了,要是有点事,我嫁妆就让人送回娘家,你们可别想沾一星半点。”
张氏顾不上此时邱氏不顾长幼尊卑的肆意谩骂,她忙着吩咐人把带来的行李打包好,就拉着范芸珂往走,道:“六娘,咱们院有人染上了疫病,我怕不久疫病蔓延蒲府上下,我们赶紧出府去,免得以后被染上。”
范家二房邱氏见张氏等人的动作,也学着慌张地打包走人。
汀兰院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范氏的耳朵里。
听到侄媳妇聂氏的女儿有疫病,范氏心里一慌,忙吩咐人道:“赶紧把大嫂她们拦下,万万不能让她们出府去了。”
张氏和邱氏等人在二门的地方,就被范氏的人拦下。
等范氏过来的时候,张氏便怒道:“妹妹作甚派人拦住我们?”
范氏皱眉道:“大嫂住的有何不妥,不如直言一二,何必如此匆匆离去?”
张氏看范氏拦人,就猜到范氏必是知道刚刚汀兰院发生的事。
张氏皱眉含糊道:“妹妹,我们原先在冀州没落脚的地方,才叨扰府上多日。我弟妹近儿得了兴头,在冀州买了一处宅子,我们便想着搬出去,只是聂氏女儿突然得了急病,聂氏要留下来照顾,以后她们还需要妹妹多多照应呢。”
邱氏急着离开,听张氏胡诌她在冀州买了宅子,便顺着张氏的话应和。
范氏让蒋妈妈把不宜听下去的仆人赶离,才道:“大嫂先别急着走。聂氏女儿得了疫病,聂氏常和她女儿待在一块,必是会染上的。而你们又常和聂氏待在一起,不免有些隐患,现在最好是待在府里,待疾医过来诊断,等这事平息了,你们再走也不迟。”
真到了那时候,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张氏面上难看:“妹妹,聂氏的事,你也是清楚的,那可是疫病,你何必把我们强留在这,白白等死呢。”
张氏见范氏沉着脸,眼珠子一转,搂着范芸珂,哭道:“妹妹,你不让我出去没什么,但是你就让我的六娘出去吧。你也是个做母亲的,你想想三娘,你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待在这危险的地方么。”
范氏闭眼。她当然不想让三娘待在这里。一想到三娘万一真染上了疫病,范氏就如同被人剜了心一般。
张氏趁这个时候,使了手劲在范芸珂胳膊上扭了一下。
范芸珂心领神会,立马两眼泪汪,与张氏抱头痛哭,道:“阿娘,要出去就一起出去,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啊。阿娘,我不要你死。”
范氏咬紧下嘴唇,红着眼道:“现在,这府里谁都不能出去。蒋妈妈,让人收拾出偏北边的晴霜院,给大嫂她们住。”
府里偏北的晴霜院,也是离汀兰院最远的院子。那里正好处在北口,秋冬季的时候,北风南下,冷气多是往晴霜院跑,常年清冷得慌。
邱氏不甘心,扯着嗓子大叫,却被蒋妈妈带婆子堵住了口。
张氏本就对疫病心中犯怵,看范氏强留她们,心里不乐意了,端着大嫂的劲儿,质问道:“妹妹,我是你大嫂,不是你家的奴仆,你有什么权力阻止我们离开?聂氏和小宝那个样子,我们没法救,就该让她们自生自灭。你们也可以和我们一样走,等聂氏和小宝死了,把她们一把火烧了,什么都干净了。你何必如今,苦苦拉着我们不放呢?我是看明白了,你这明摆就是想害死我们的命吧。”
范氏气了个倒仰。
到底是谁不注意把聂氏和小宝从蜀地带来的?
要不是张氏待聂氏不好,苛刻极了,聂氏哪能拖着小宝的病情呢?
如今出了事,自己不自责也就算了,还胡乱出气、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