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姬武起了个早,往城中查看俘虏,昨天午后到昨夜子时,郑军在半日之内就颓然大败,俘虏甚多,因姬武下令不得杀俘,此时俘虏营中倒也平静得很。
驷车的步卒被他带走,颜柯让他补足五千余,所以颜柯所俘七千余有所减少,此时还一个个睡在帐中,姬武摇摇头,又走了回去,恰巧在路上遇到了颜柯。
“见过殿下!”颜柯恭敬行礼,才直起腰身:“殿下,如此这般放走郑公,臣总觉得是放虎归山,那个子阳就算有再大的权势,怕是也难以整合郑国局势,郑公毕竟老谋深算,臣恐将来周室反被掣肘啊!”
姬武摇摇头:“不会,郑国王室有战车千五百,步卒六万余,其中车兵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而步卒除了被俘虏两万之外,有一部分留守在两座旧都,另有一部分万余从你阵营的南边逃窜,成为掩护郑公脱逃的活靶子。”
“留守旧都的人手此时可能已经为郑公所用,另外这些人手要是被相邦子阳召集起来,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郑国经过这么一闹,往后怕是再也无法对抗韩国了,一子错,郑公满盘皆输啊!”
这就是信息迅捷的好处,郑国刚刚与姬骄商定出兵日期,颜醒就得到了消息,顺带还附上了郑国现状。
郑公自然是郑国境内最强势的一党,而子阳的势力仅次公室,要知道史上子阳之死很有疑点,但却被算在郑公头上,最后郑公还被子阳的朋党给杀了!
足见子阳的郑国的大势,也怪不得郑公那么焦急,既如此,周室对郑国的警惕就可以稍有放松,再说了,有那些郑公与姬骄通连的书信作为钳制,郑公反水的可能性已经降低到几乎不存在。
颜柯接过姬武手中关于郑国的线报看了一遍,点点头:“既然如此,郑公怕是还要向周室求援,郑国的四方,楚王新丧周室都还没来得及遣使,根本无法帮助郑国,魏国已经对郑国看不上眼,韩国与郑国又有旧仇……”
姬武淡然一笑,指点着城下的几千俘虏:“要想个办法把俘虏都留下来,正好用出兵援助作为条件,嗯,让膳营今天加餐,先留住他们的心再说!”
“唯!”颜柯顿时心领神会,转身对着亲兵嘀咕了两句,又转过头来:“不知殿下是怎么擒住郑公的,臣可是比殿下更靠近郑公,要说擒拿他,也该是臣最有机会才对?”
“你还记得骑兵骞叔他们挖的那几个坑么?”
姬武想起这件事就莫名其妙想笑,当初驻守伊城的时候,姬武曾派遣骞叔等千余人,在伊城西南方挖了九道壕沟,用来阻挡韩取的车兵逃跑,当初就坑害了韩军战车四五十乘,结果昨夜把郑公也给坑进去了。
颜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下了然,郑公大概以为周室知晓郑国与韩国的关系,不会选择那条道去追袭,却没想到正入了去年就挖的坑中,结果被斥候给掳来了罢?
“只能怪他太倒霉了!”姬武看着城外不远处奔涌的大河,心中若有所思。
大河上流有一道黑色痕迹,那里就是昨夜姬武遣兵搭出来的桥,属浮桥,下方用船只连接,上方铺了宽厚木板,用铁链连接,分外牢靠,也正因如此,郑公与驷车才能轻松过河。
他们刚用过饭,来自郑国的求援使者就到了城外,那人进了营帐瑟瑟缩缩,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姬武朝身边的亲兵招手:“给他来点辣的,嗯,你随身携带的那种就行。”
那亲兵拿起自己身上的皮囊,往陶碗中倒了一碗,放在郑国使者案前,那郑国使者或许是渴了,端起来就一饮而尽,随后姬武就见他捂着脖颈,分外痛苦,眼中泛出惊恐。
那是烈酒,姬武做出来,专门为士卒准备用来清理伤口的,全军都不怎么多,看那亲兵心疼的表情就知道端倪,这使者应该是认为姬武给他下了毒……
姬武冷冷道:“尊使来此,当是有重要事务罢,若是有事,还请速速说来,若无要事,还请尊使前往王城面见周王,不送!”
姬武说着就要走,那使者顿时变了脸色,急急站起来:“殿下,臣乃子阳相邦的使者……”
“停!”姬武脸色阴沉,寒声打算使者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心中暗骂一声蠢货,转身看着这所谓的使者,冷笑道:“郑公尚在,竟冒出来一个相邦的使者,”
“请问,你家相邦这是打算谋反吗?若真如此,本君给你一个机会,一刻之内离开周室地界,否则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殿下……相邦嘱咐臣下,务必请殿下放过郑公,郑国愿意献上北方两座大邑,请殿下三思啊!”这使者倒是机敏,知道姬武不会直接下狠手,而他的意图也在慢慢透出来。
姬武很快就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使者递给姬武一张卷起来的新纸,上面有驷子阳想要投诚周室的各种条件,声称只要姬武放过郑公,他就能做主将北方两座大邑划归周室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