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瓮城正楼下新建起来的小屋子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里面似乎正在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门口姬武的两个亲卫对视一眼,眼中有些许不忍之意,姬武已经在里面经历了九天的折磨,除了早晚巡视城防,与颜柯稍微谈一谈军事之外,他就只能在这个屋子里,接受长桑君近乎惨无人道的“治疗”。
若不是姬武知晓扁鹊大名,本着扁鹊的师傅不会差的原则依靠强大意志力生生坚持住,长桑君说不定已经被姬武轰走了。
早晨喝一大碗不知用什么草药熬成的汤汁儿,粘稠的如同番茄酱一般,泛着股腥味,每天都让姬武恶心一上午。
之后长桑君也不顾他身体虚弱,让他躺在一张专门做出来的床榻上,将大锅草药放在纱床下,让姬武穿薄衣熏蒸两个时辰,紧接着又是一碗深黑色汤药。
午时之后,颜柯就会离开瓮城,去往伊城邑宰府冰窖拉来一车冰块,长桑君就让姬武坐在冰块中间“冷却”一个时辰,然后撤去冰块,姬武刚缓一缓,又被他丢进咕嘟冒泡的汤药里,“烹煮”两个时辰,一天下来被虐得惨不忍睹。
姬武简直想骂娘,这种治病的方法,他脑海中两千年的见识,愣是没从中找到可以匹配的。
好在夜间过得比较舒坦,长桑君会亲自给姬武舒筋活络,比起后世按摩店的那些“擒拿手”,长桑君的手上功夫不知强大了多少倍,每每在享受中就沉沉睡去。
当然,受了那么多苦,回报也是显而易见的,姬武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好,比起刚“附身”的时候还要好很多,虽然还没有引起质变,但是力量的回归却是让姬武兴奋不已。
“老师,今儿该结束了吧?”姬武坐在冰块中间,紫青着脸哆哆嗦嗦,这本已经是寒冬腊月,姬武恨不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被要求穿着单衣在冰块中淬炼了十天。
长桑君拿着一沓竹简坐在不远处,正在逐字逐句为姬武解读所谓的暗劲,听见姬武这句话,他停了下来,老眼紧盯着姬武,即便姬武曾经是杀神,此时也觉得有些发怵。
“今日结束,还有最后一次,明日,老夫也该离开了!”长桑君见姬武发怵的模样,摇摇头,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演技太高明,要说他真的那么惧怕自己,长桑君是万万不信的。
“哈哈哈,明天就结束了!”姬武兴高采烈,折磨将尽,他不开心才怪。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正乐呵的姬武愣了一愣:“不是,老师,您还走干嘛?姬武虽说没有万金财富,但是供您养老还是……”
“停!”长桑君提起姬武的衣领,把他从因为天气缘故并没有融化多少的冰块间提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倒是开心,而嘴上绝不松口:“殿下可是周王长子,供养老夫这稚童之言,以后勿要再提,老夫担当不起!”
“呃……”姬武只好乖乖闭嘴,说起来也是,毕竟他是周王长子,他自己不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还好,若是别人看来,这就是失礼。
“泠儿就随你留在洛邑,老夫行走四方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贵胄子弟,悟性高,脾性好,身为王长子,时而拿周礼说事,时而又不将周礼放在眼里……”
姬武再次默然,他无法如同颜柯一样视那些家隶为草芥,无法对他们动辄打杀,就连使唤,他都时常会忘了,国人隶民的区别,他还需要时间去适应,要想对之改变,更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泠儿,徒儿会照顾好……”想了想,姬武还是没再劝慰长桑君,那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是长桑君的孙女,十六岁就已经是个难得的美人,加之有武艺傍身,性情乖巧,照顾好她自然不是难事。
数十日相处下来,那玄妙的武艺暗劲让他欲罢不能,他很是舍不得,长桑君要是走了,虽说他认识竹简上的文字,但却不一定能理解其中深意。
长桑君没搭理姬武,只是在案上刻刻画画,见姬武不再像之前那般颤抖,他又将姬武提起来,放进装了温水的木桶里,桶下还燃着柴薪,药汤里冒着浓白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