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藏锋静静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配退婚,这无疑是今日听到最荒唐,也是打击最大的一句话。
人群中不知道有多少前来探听消息的暗探,甚至还有一些各个衙门的管事,只是人人各怀心思,眼见宁王在场,又对骠骑大将军深为忌惮,不敢公然出面。
也有一些无赖闲汉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此时听到宁王说的那番话,眼红嫉妒脖子粗,他们都相信少年一定会同意,甚至感激涕零。
那些对求亲还抱有希望的世家子弟则是一副酸溜溜的表情,当听说这份婚约还会生效,他们心头的失望就像是从脚底升起,一直弥漫全身。
其实很多人今日依旧蓄势待发,就等待少年与将军府解除婚约,他们好乘机再次求婚。
那日曾经讥讽过卓藏锋的谢尘嚣谢大公子甚至搬来了父亲,只是他父亲官职地位,看宁王在此,哪里还敢上前,只能与太学院董教习相对无语。
董教习与所有人一样,都仔细琢磨宁王这一番话。他认为从宁王反常的举止可以看出骠骑大将军是有意拒绝少年,只是不能公开表明,在拖延时间而已。
按照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即使大将军府今日与少年解除婚约,其中入太学,或者送房屋都算得上仁至义尽。
这是让少年迷途知返哟!董教习眯着眼暗暗想道。
他确实够聪明,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仗着宁王敬重各大学院教习,对着那位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谢大人耳语几句,挤过人群,走到宁王面前恭恭敬敬行礼。
“太学院教习懂得夺见过王爷、大将军!”
宁王认出他,于是微笑道:“董教习来此可有公干?”
董得夺面现尴尬之色,陪笑道:“今日之事,满城皆知,我等深为将军府抱不平,看王爷处事公允,心里感佩,所以忍不住前来参拜,还望王爷恕罪!”
姚长驱对这个老头十分反感,这家伙分明认为宁王好脾气不和他们计较,若是站在此地的是太子殿下,他有胆子过来?
但是这位刚烈的骠骑大将军并不知道,懂得夺此来虽说是为了谢尘嚣,实际上却是祭酒大人派来的眼线。
眼看事情似乎已经定了,虽然说将军府委婉提出婚事推迟再做决定,说得倒是痛痛快快,冠冕堂皇,但他似乎已然窥见了巍然屹立的王府那不可言说的苦衷。
这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以太子为首的那些人,包括宁王、骠骑大将军等人的退守。
而以太平公主以及他的上司祭酒大人这一派却在不知不觉中获胜。
这个退婚的少年就像是太平公主扔出的一把匕首,所以酒楼中的老板那点破费根本不算什么,自从得知少年的身份,得知他要张贴榜单,祭酒大人早已打理好一切,事情也果然朝着有利的一方面发展。
为了不让这件事情这么快了结,他面露微笑,俯首对宁王说道:“下官认为,这个少年无知狂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拿着一纸婚书求亲不成就想退婚,借机抬高自己身份,岂不说婚书真假,就连写着姚采薇姑娘名字的婚书他都不配拿,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他这番马屁却让姚长驱听得眉头直皱,真想驱赶苍蝇一般把这个老东西赶走。
卓藏锋转头望着董德夺硕大的招风耳,心想又是一个狗屁没有资格,忍不住喝道:“你这老儿,我来退婚关你什么事?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此地吠吠狂咬?”
这一句话是针对懂得夺而言,听在别有用心之辈耳中,这不就是借机辱骂宁王吗?
终于有了机会。谢尘嚣早就看卓藏锋不顺眼,凭什么姚采薇一朵鲜花插在他这坨牛粪上?他捋捋袖子,走上前来对着宁王行礼,然后请示道:“王爷,这小子口出狂言,现在又辱骂王架,绝不能轻饶!”
宁王还未说话,一个脸孔黝黑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接口道:“不错!这样无知狂妄之辈没有资格做我大唐子民,请王爷将他发落岭南蛮荒之地,永世不得再入长安。”
又是一个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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