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和文生到客栈阁楼时,已经有两个管事候在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文琴怎么会惹上官府的人?”
一个蓄着小胡须的中年管事一边将别人弄出来的小纸条递给原澈,一边回道:“具体情况还没打探清楚,官方的口风很紧,还是文琴想办法给店里传了消息,不然到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文琴说,和他一起跑货的那批人,只剩下他,其他的都没了。至于文琴,还被扣在官府的人手上。”
原澈接过纸条打开看,的确是文琴的笔迹,有些凌乱潦草,下笔之人似乎手腕无力,元气不足。
“文琴受伤了?”看样子似乎还伤得很重。
“这……”管事的垂下头,字条里没提及,但若借此推测,很容易猜得出来,“应该是。”
“官府的人和文琴什么时候会进城?”
“根据他们的行程,约莫三天后就能到,少爷,我们要派人去接吗?”
原澈指节敲击着桌面,沉吟半晌,“不用,这事我们暂且装作不知情,你们也收紧口风不要漏出去。”
“为什么?”另一管事不解。
“这次出去跑货的,我们的人总共就有一十三人,再算上雇佣的镖局的人,总共就有二十八人,这些人常年在外行走,对付一些宵小完全没问题,但是!”原澈的声音沉了下来,“除了文琴,其他人都死了!二十几条人命,而官府那边却压得死死的,我们身为苦主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那些人为什么会没了性命?唯一的活口却被他们扣押着,恐怕,这里面涉及了朝廷不愿让我们平民百姓知道的东西。”
“那,就这样算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只是不幸被卷进了朝廷的事里,导致无辜丧命,我相信,官府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那二十多个亡魂,如何能安息?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他们在社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过,有些事我们现在不能做,但有些事,我们可以提前准备。”
“是。”
“……”
两个管事和文生得了任务,不多时就告退,下去安排了。屋里只剩原澈一人。
原澈揉揉疲惫的双眉,心里沉甸甸的,二十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
前些日子没联系上文琴时,他就已经让人去打探,可惜那些人还没传回消息,文琴就先一步自己传信息过来,即使他已经有此次文琴遇到麻烦的准备,但没料到实际会这么严重。
出门跑商的风险有多大,原澈很了解,哪怕是个和平的年代,还是有穷山恶水,胡子刁民恶霸,时时刻刻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货丢了是小事,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连他的父亲,就是因为有次跑商被强盗伤了,伤得太重,虽捡了一条命,但身子骨到底还是坏了,也因此,父亲才会早早撒手人寰……
原澈眨眨酸涩的双眼,自他接手家业后,顺风顺水五六年,乍然受到这样沉重的打击,哪怕在外人面前沉着理智依旧,如今一个人时,还是流露出几分脆弱。
如果他没安排他们去跑商……如果那时他也去了,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凌之枫你个乌鸦嘴……”原澈苦笑,联想到凌之枫之前告诉他的八卦,他就猜测,文琴他们,绝对是遇上朝廷追捕的要犯,才遭的祸事。
原本就算听说外头没了多少人,没发生在自己身边时总觉得很遥远,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切身体会到,死亡,意外,根本无处不在,活生生的人,也许下一刻就没了。
原澈狠狠的抹脸,收拾好心情,提起精神,开始提前处理相关的事。
阁楼的烛火亮了一夜。
原澈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踏出门,即使一夜无眠,看上去也没有精神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