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心中浮升起疑惑的时候,梅迪尔丽已自外厅中悠然穿过,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杀狱照例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沟,不光是地毯、地板被切开,切痕还深深地刻进地基的岩石中,进入城堡后杀狱似乎沒有动过,但是剑锋上却突然淋淋漓漓的滴下鲜血來。
外厅的宾客连同仆役一起四下寻找梅迪尔丽的行踪时,他们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数道纵横交错的血线,血线细而笔直,随后身体躯干就延着血线四分五裂,在一片尖厉呼叫声中,外厅突然变成了血肉地狱。
在一楼尽头,梅迪尔丽轻轻开了一扇紧闭的门,门并未打开到足够让人进出的角度,而是悄声息地直接化成了一堆碎屑,门后是个很小的房间,看陈设好象是供女宾临时补妆的地方,不过这个时候房间里有一男一女,女人显然是來宾,她的晚礼服裙摆高高掀在腰上,而站在她身后的是个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仆,只露出必要的身体部位,正在用力耕耘着身前的女人。
梅迪尔丽转了个身,开始上楼,杀狱在地面上切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再将木制的楼梯剖成了两半。
化妆室中的两个人依旧在激烈肉搏着,投入到忘我的地步,还是女人偶尔一侧头,才看见房门不知何时消失,两个人其实一直暴露在外,如果走廊上经过了一个人,必然会将一切尽数收于眼底,女人立即发出一声惊叫,叫到一半才醒悟过來,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至于那个年轻、英俊而且健壮的男仆,也被眼前的异样吓了一跳,显得惊慌失措。
女人迅速从男仆的身体上摆脱,双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忽然侧头咬在男仆的颈侧,男仆张大了嘴,却叫不出任何声音來,仅仅过了一秒,他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双眸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女人松了口,用白手套拭去唇边的鲜血,阴冷地看着男仆颈侧两个深深的血洞,她一把提起男仆,轻盈地从户跃了出去,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梅迪尔丽沿着曲折的走廊在二楼信步,她经过了一扇扇关闭的房门,忽然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來,她伸手门,指尖还未触到房门,房门就自行打开。
房门后是个非常宽大的房间,地毯上横陈着四五个**的女人,正中伏着一个极为魁梧雄壮的男人,他正抬起头,一边舔着躺在面前的女人,一边把狰狞的笑容投向门外的梅迪尔丽,看清了梅迪尔丽的容颜后,男人的双眼骤然放射出惨绿的光华,他猛然站起,疯狂咆哮着,体型也骤然增大,他的鼻吻向前突出,四颗长长的獠牙从嘴里探了出來,双手双脚上各自生出锋锐的利爪。
男人深蹲,然后骤然发力,如一颗炮射向梅迪尔丽,房间中轰然一响,地板在巨大的蹬力下整片塌陷,破碎的石板尽数砸入下方的房间中,明显有血肉撕裂的声音,却出人意料的沒有听到任何惨叫声。
梅迪尔丽宁定地看着扑來的男人,就在这短暂的瞬间,他的鼻吻已经突出到有如狼吻的地步,恶狠狠地向梅迪尔丽的肩头咬下,他的右爪搭向梅迪尔丽的左肋,左爪则抓向她的胸部。
梅迪尔丽抬起了反握杀狱的右手,格开了男人的左爪,任由他的右爪抓在肋下,并且听任他咬在自己的肩头。
这个狼一样的男人视落嘴处正有几根锋锐的突刺竖起,去势丝毫不减,上下腭合拢一口咬下,梅迪尔丽盔甲上本该比坚硬的突刺在男人的利齿下似是突然变得酥软起來,迅速弯曲折倒,到后來甚至于厚重的肩甲都开始吱呀变形,而梅迪尔丽的肋下,那个男人落爪的地方,五根利爪也已深深地**铠甲内,瞬间沒入一半。
梅迪尔丽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微微转头,望向狼一样的男人,男人滚圆的眼睛也正在盯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凶残、欲望,还有戒备和谨慎。
梅迪尔丽双唇微开,忽然对着男人的头吹出一口气。
狼般的男人眼中突然浮现出极度恐惧的神色,但來不及有任何反应,整个头颅就爆成一团血雾,随后被形的劲风吹得喷射而出,竟然激打在房间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片深红色的印痕。
头的狼男身体仍挂在梅迪尔丽的身上,四爪依旧抓得梅迪尔丽的盔甲不断变形扭曲,显示出身体不可思议的强悍与生命力,不过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再怎样都沒有了威胁,杀狱仍沒有动,但剑锋上又开始浸润着鲜血,狼男的四肢上各自多了一道血线,随后爪子就和身躯彻底分离,爪子仍在徒劳地抓扯着梅迪尔丽的盔甲。
梅迪尔丽的盔甲开始震动起來,仿佛有生命般跳起伏,凹陷下去的部位也在一一复原,那些刺入盔甲的利爪纷纷被强大的力量出,深深地刺入墙壁、天花板以及圆柱中。
狼人的残躯依旧有着惊人的活力,各处伤口中如同有成千上万条小虫子在蠕动着,试图修补伤损,血肉在疯狂生长着,但是狼头被吹碎之后,具备穷生命力的血肉也就失去了方向,只是毫章法地乱长一气,疯狂的血肉甚至从伤口延伸出去近半米,狰狞并且恐怖,失去头颅并且被切断四肢的身躯陷入狂乱的生长中,毫规律地抽动着。
狼男本來是想依靠身躯不可思议的恢复力以及堪比重甲的防御力和梅迪尔丽硬拼,看看是谁先承受不住对方的伤害,想必在过往的战斗中,他依靠这样的策略取得过数次的胜利,以他身躯的恐怖生命力,就算是被拦腰斩断,也能够复生出新的肢体來,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梅迪尔丽,奉行以伤换伤战略的狼男瞬间被吹爆头颅,也就从发挥优势。
梅迪尔丽的视线落在狼男**的胸膛上,那里用飞扬的字体烙印着一行醒目的字,这种文字字形非常古怪,绝不是哪种常见的人类语言,梅迪尔丽却轻轻地念颂出來:“爵士,加古勒黑牙!”
她抬起了头,视线从狼男的尸体上移开,迈步向前,房间对面的墙壁上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大洞,残留的地面上照例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壕沟,梅迪尔丽早已从房间中穿过,缓步走上了三楼,她的动作看上去舒缓如流水,实际上快得不可思议,和她比起來,所有人都象是静止的雕塑,只有狼男加古勒的残躯除外。
很快,梅迪尔丽上了三楼,站在宴会厅的门前,这间宴会厅比一楼的要小些,但装饰精致奢华得多,历來是萨伦威尔家族用來招待那些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宾客所在,宴会厅中零零散散地站着七八个宾客,有男有女,即使楼下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故,这里的人们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当梅迪尔丽出现时,每个人都还有闲情逸致以倨傲且饶有趣味的神色审视着她。
宴会厅的另一端有一扇小门,门后是一道不长的走廊,通向绘有七使徒传说的小会客厅,彼格勒习惯于在这间小会客厅中与人商谈真正重要的事务,小会客厅是这座古堡中最为安全的场所之一,俯瞰着众生的七使徒传说也不仅仅是一幅单纯的油画。
彼格勒此时正从宴会厅另一端的那个小门走出,一开门就看到了静静站立着的梅迪尔丽,老人双眉微不可察地皱了起來,灰色的眼睛如鹰一样的眯了起來,其实,他开门、视线落在梅迪尔丽身上的时刻,刚好是梅迪尔丽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的时刻,这是巧合,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宴会厅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能够站在这里的男男女女,乃至两个明显不是纯血人类的客人,都各自拥有强大的能力,至少现在他们还有自信站在梅迪尔丽面前,沒有选择逃跑,他们当然也都注意到了时间上巧合,于是各自思索这种巧合背后的含义。
身着盔甲的梅迪尔丽比老人要高出近一个头,她的面容始终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让人总有些看不清楚,而那双蓝色的眼微微弯着,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在甜甜的微笑,仿佛未经人事的纯真孩子,或许戴上面具的梅迪尔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王,而摘下面具的她,这一刻的容颜就是每个人梦想中的天使。
老人右手横在胸前,微微躬身,向梅迪尔丽行了一个古老贵族的礼节,微笑着说:“尊敬的黑暗圣裁,沒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梅迪尔丽微微笑了,她的目光并沒有聚集在老人身上,而是落在未名的远方,她的声音近似于梦呓,清冷纯净,并且飘渺:“尊敬的暮光决断,既然你希望在审判镇外见到我,我想,还是直接到这里來见你为好!”
老人从容地笑了,笑得十分自信:“过去两年中,我十分佩服您的智慧,不过这次您显然犯了个非常低级的错误!”
老人挺直了胸膛,张开双臂,骄傲而又带着深沉情感地说:“这里,是我的主场!”
暮光古堡好象瞬间活了过來,老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引起古堡某种共鸣,越來越强烈,激荡着宴会厅中每个來宾的心跳,这一刻,他们的心脏已不能服从自己的命令,而完全与古堡的共鸣同步。
所有宾客的脸色都变了,特别是其中两三个显得格外倨傲的人,再望向老人,眼睛深处浮现的已是畏惧,温暖的炉火、奢华的陈设、能够想象得到的一切享受和服务使得他们几乎都忘记了,这里是老人的主场,至少在这里,老人拥有对他们生杀与夺的力量。
“我知道!”梅迪尔丽轻柔的说着:“我知道这里是你的主场,还知道你不会离开自己的主场,所以我來了!”
或许是急于讨好显示了力量冰山一角的彼格勒,厅中一个粗壮的黑人向着梅迪尔丽耸动了几下下身,狞笑着说:“妞,我可不管你是什么见鬼的黑暗圣裁,既然你來了这儿,就得给我们好好的骑几天,或许我可以先干爆你的……”
“闭嘴!”出人意料的是,咆哮着的并不是梅迪尔丽,而是彼格勒。
喝止了黑人后,银发的老人又望向梅迪尔丽,叹息:“如果你留在审判镇,在你的主场里,沒有人能够奈何得了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梅迪尔丽依旧是笑着的:“因为你的计划中并沒有给我选择的机会,所以我也沒有选择,只好來这里杀了你!”
老人哈哈笑了起來,说:“梅迪尔丽,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除了你即将蜕变之外,今晚这里除了我,除了我的主场,还有很多特别的宾客,比如说……”
“比如说,加古勒爵士!”梅迪尔丽替老人作了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