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公主闻言,怒道:“你既然没有给本宫写过信,那你就给本宫解释,眼下你为何在这里?正如信上所说,今夜你要给沈妙永生难忘的痛苦经历,那为何不告诉本宫?”
谢长武语塞,心中却暗暗惊诧。那信中竟然将他打算做的一切都写在上头,明明此事只有他和谢长朝知道。若是此信是谢长朝写给明安公主,谢长朝又为何要这么做?他只得道:“臣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现在沈妙在舍弟手中,臣还在等舍弟前来。”
“谢长朝?”明安公主皱眉:“你们兄弟不在一处?”
谢长武不敢说出谢长朝已经失踪多日的事实,只得含糊应付道:“怕引人怀疑,三弟和臣是分开行动的。”
明安公主倒是没有怀疑,想了想,又问:“你们所说的,沈妙回了沈宅只是沈信和荣信公主一起的骗局,这可是真的?”
谢长武心中一跳,道:“正是。”其实谢长武也有几分怀疑,毕竟此事都只是谢长朝的一面之词。可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谢长朝,谢长武倒是没怀疑过自己桌上那封信有假,毕竟普天之下能临摹谢长朝字迹的人,怕是除了谢长武也没有别人了。而且兄弟二人的秘密暗号旁人也不可能知道。
明安公主搓了搓手,大约是冷的出奇,对着谢长武喝道:“谢长朝到底何时过来?”
谢长武心中有苦说不出,道:“三弟说子时前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明安公主问自己的随身侍从,侍从答道:“快要子时了。”
外头的风雪呼呼吹着,似乎可以一直冷到心里去。不知道为何,谢长武的心里突然越发的不安起来。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心跳的极快,仿佛察觉到危险来临本能的想要逃避一般。他试探的看向明安公主,问:“不如公主殿下先回去,若是有了消息,臣第二日再告诉公主殿下。”
“你当本宫耍着好玩吗?”明安公主勃然大怒:“本宫都已经亲自来了,你现在叫本宫回去,谢长武,本宫随时可以让你掉脑袋!”
明安公主如此跋扈凶悍,谢长武也只得苦笑一声,不再说话,却听得外头似乎有人的脚步声。明安公主面色一喜,道:“来了!”
二人走到船头去看,便见已经结了冰的湖面上,蓦地出现了一行黑衣人,这些黑衣人皆是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看不清楚样貌。明安公主面色稍缓,道:“倒是做的挺隐蔽。”随即目光又在这数十个人中间一扫,眉头一皱:“沈妙人呢?”
这些黑衣人皆是男子身材,并未瞧见有沈妙的踪影。明安公主不悦的回头看谢长武:“谢长朝是怎么回事?”
谢长武在看见这十来个黑衣人的时候便本能的觉得脊背发凉,这十来个人看起来都绝非善类,更何况谢长武压根儿就没在这群人中见到谢长朝。
谢长武想要逃,可是这冰天雪地里,万礼湖的湖面都结冰了,冰面上一走便是打滑,何况湖面颇大,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逃生谈何容易?见明安公主不悦,谢长武大着胆子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十来个黑衣人俱是没有说话,只是朝他们越走越近。明安公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问谢长武:“他们不是谢长朝的人?”
谢长武心里着慌,不知如何回答明安公主的问题,只得到:“不曾见到三弟!”
明安公主道:“大胆,见了本宫还不跪下!”
那些人却都像是聋了一般,还在靠近,明安公主身边的侍从拔刀而起,冲进黑衣人中就要保护明安公主与众人厮杀。明安公主总算是看明白了,黑衣人们来者不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湖面外头,道:“暗卫呢?暗卫去哪里了?”
明安公主被人背进来的时候,不想被人听到同谢家兄弟的对话,因此只带了一人,可其他人也并未离开,只是离画舫还有一段距离,可眼下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应该听到赶来救援了,为何一点人声都没有?
同明安公主一样慌乱的还有谢长武,他今日亦不是一人前来的,安插的有一些手下在其余两艘船舫之中,为的就是防止中途出什么变故。可为何到了现在,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人呢?
明安公主唯一的这个侍卫很快就被黑衣人随手抛在了一边,却在微弱的火折子下,喉间血迹喷涌,竟是被一刀致命。
万礼湖面上的湖风携卷着风雪扑面而来,将人的脸割得如同刀子一般,可即便如此,明安公主和谢长武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你们是谁?”明安公主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道:“本宫是大秦的公主,现在离开,本宫既往不咎,饶你们一条狗命,若是不走,日后别怪太子哥哥怪罪下来!”
谢长武一时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大骂明安公主蠢货,明安公主竟然将自己的名讳就这么说了出来。不过转念一想,今日之事明显就是个陷阱,对方怕是早已知道了明安公主的身份,否则明安公主接到的那封信也就说不清了。
可是此时他们又能如何?谢长武心道,总不能在这里大声呼救,眼下能不能被人听到且不说,便是真的被人发现,他一个明齐的臣子,和秦国公主半夜三更来万礼湖,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进退维谷,谢长武反倒冷静下来。他看着对方,冷笑道:“谋害一国公主,这个罪名可是不轻。阁下若是不怕死的话,大可以一试。尝尝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是什么感觉。”
有谢长武说话,明安公主心中稍稍安慰,她虽然也怕,可到底仗着一国公主身份旁人不敢拿她如何。就道:“不错,本宫这样的身份,不是你们这些人能碰的起的。今日你们要是敢动本宫,来日秦国皇室定会将你们挫骨扬灰!”
“是吗?”黑衣人群中,忽然突兀响起了一个男声。
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却仿佛冬日里温好的美酒般甘醇,让人觉得极为动听悦耳。明安公主和谢长武看去,便见黑衣人中,有一个人往前走了出来。
因着都是黑衣人,方才他们也未曾看清楚。眼下倒觉得这黑衣人和旁人有些不一样,在微弱的火折子映照下,此人的身量明显更高更挺拔一些,便是和这些黑衣人一样的装束,亦是掩饰不了骨子里的贵气逼人,仿佛一眼就能同别人辨别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