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水涛涛流去,河岸旁的小路上一个年轻的道士疾步行走着。
他看着半山腰处的道观,恨自己不能脚底生风飞升上去。进了山门,里面的香客络绎不绝。
凌霄有些迷糊,如今这种人吃人的战乱年代,文娘的庵殿内佛祖金身生灰,而此时的白元观依旧香气缭绕。
这里的人就真的值那些香客们信任吗?
烧香念经的道士心里面怀的都是苍生与正义吗?
“师兄!”
“师兄!”
有师弟见凌霄站在殿前,还以为是他云游归来。看来,他偷偷跑出去见白芷的事儿,师父并没有对外宣扬,给他留了一张脸,也留了后路。
他问到师父如今在何处?师弟们纷纷指向后院的紫薇阁,如不出意外,师父此时应该还在那里弹琴。
凌霄点头穿过长廊往紫薇阁走去。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遍见到师父该如何表述这件事儿。
师叔的举动师父是否知道?他不怕师父错怪他、责难他、误解他,他只怕。。。师父知道师叔做的这些事儿。
紫薇阁是历来白云观的观主起居之所,这里占据白云观最高处,天气好时从下方看起紫薇阁似有云雾缭绕。
都说这白云观的观主都是谪仙,他们在人间修行只为有朝一日重返天界。
站在阁前台阶上的凌霄,看着那个坐在八卦池旁抚琴的长髯老道,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师父了。
琴声悠扬顿挫,并没有因为凌霄的到来而被打断。老道全神贯注盯着琴弦,似乎那七根弦里蕴藏着大奇妙。
曲调凌霄很是熟悉,师父从四十几岁一直弹到如今须发斑白,他就没换过别的。
见师父没理他,凌霄自知理亏,垂着头缓缓走到师父身边,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琴声依旧,只是那调子变得急了些,似乎隐含着一丝愠怒在诉说着乐者的不满。
“师父,我回来了!”
等老道手掌全部抚在琴弦之上,凌霄才开口。随后,他对着师父叩了三个响头。
老道这才睁眼看着面前的徒儿,凌霄。
凌霄,是他从外面捡来的孩子。他还在襁褓之中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这道观外,他那时不哭不闹,裹着手指头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观外那只铁铸的青牛。
冥冥之中,清虚道长就认定这个孩子必然是属于白云观的。他把凌霄抱回来时,他不过就是小野猫般大小。一晃,他已然是个有出息的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侠肝义胆善良乐观,这一点他很是欣慰。
这样,他才够资格坐白云观的接班人,替白云观行使着该行使的职责。
可是,这并不包括他可以和那个小妖女私奔!
白云观的人,尤其是要继承观主的弟子,绝对不可以和红河县内的三个家族联姻。
“回来就好!”
老道看似严厉,但他对凌霄向来多了一份偏私之心。不就是一个妖女,他自然有办法让凌霄断了这个念头。
“师父,徒儿要和您禀告一件事儿!”凌霄攥紧拳头,小臂上青筋暴起,他鼓足了勇气要和师父坦白。
“除了白家的那个小妖女,其他都行!”
师父的话似是一根钢针,凌霄本是鼓足了勇气想要说出口,针就这么轻轻一戳,他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球,久久缓不过神来。
师父不想谈白芷,如果他冒然继续的话,一是会让师父反感从而更加讨厌白芷。二来,师叔在观内跟着师父多年,他怕由此反倒弄巧成拙。
可若此时不说,这样拖下去又不知会有何变故。
“师父,不是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