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燨道:“我没说加倍,是你说的。”阿狸恨得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朱高燨吃痛,瞪了阿狸一眼道:“你干么踢我?”阿狸怒道:“没钱还这么多话!闭嘴!”朱高燨气道:“你敢叫我闭嘴!”阿狸道:“怎么了?谁让你没带钱?”朱高燨道:“是你叫我不要带人,如果带了人怎么会没钱?”阿狸道:“我只是叫你不要带人,没叫你不要带钱!”朱高燨道:“既然叫我出来,怎么没有想到叫我带钱?”阿狸道:“我哪里知道你们富家公子哥身上竟然没有钱?我让你不带人出来逛,可是扶风偷偷在背后跟着,你为什么又把他们赶走了,如果你让他们偷偷跟着,就不会没人付帐了?”
朱高燨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无言以对。阿狸一时被他兑呛地火大,悻悻然道:“看不出来你嘴巴挺厉害嘛,还以为你惜字如金呢,谁知道真吵起架来蛮流利的嘛!”朱高燨却是不理睬于她,转而对店家道:“你现在让人去到苏堤上,在锁澜桥北,会有五六个带刀侍卫模样的人站立在那里,你只找个叫扶风的,问他要六钱银子来。”
阿狸闻言大喜,道:“扶风他们还会在那里吗?”朱高燨不理她,仍对店掌柜道:“你要了钱后,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先回庄子去吧。”
阿狸蓦地想起了朱高燨斥责扶风的情景,便笑道:“是了,你让他们站着不许动,想来他们还会在原地。”便对店家道:“快去吧,找人去要了钱来,我们在这里等候着。”
那店掌柜本不是太愿意,但又见二人气势不凡,尤其那个公子似大家出身,也不敢得罪,又听到二人在店里等候,便放下心了,回头叫了个小厮模样的人,嘀咕几句,那小厮便飞奔而去。
不一时,那名小厮回转了来,手中果然拿着六钱银子,递与店家,与店掌柜低语了几句。店掌柜脸上似乎变了色,忙来到二人桌前,点头哈腰道:“公子小姐,钱要回来了,那几位侍卫大人听从公子爷的吩咐也自行离去了。”
朱高燨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对着阿狸道:“这顿茶点共六钱,虽然你吃得多些,我不予计较,咱们二人一人一半,我且付我的一半三钱银行,你的那半三钱银子还要你自己来付。”阿狸张大了嘴巴,一时倒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朱高燨却又对店掌柜道:“这六钱银子,三钱是付我的茶水糕点帐,另三钱是给你的辛苦跑腿钱。至于这位小姐的三钱,你只管向她要去。”
说完此话,朱高燨起身来,竟一眼也不瞧旁边惊呆了的阿狸,兀自出店扬长而去。阿狸方才恍然明白过来,冲着朱高燨的背影叫道:“你玩什么鬼啊?你是古代人吗?你怎么会玩aa啊?喂!喂!你站住啊!”起身要追。那店掌柜拦住了她,陪笑道:“姑娘,方才公子爷说得明白,你还要付我三钱银子啊。”
阿狸又气又急,道:“付什么付?我哪里有钱付?”店家满脸带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呢,姑娘还是想想办法的好啊。”
阿狸见店掌柜纠缠,心下焦急,便生出计较,故作大怒,猛地拍了下桌子,把店掌柜唬了一下。阿狸作势道:“店家忒也无礼!你可知道我是谁?”那掌柜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姑娘是谁家千金?”阿狸道:“我便是方才那位公子爷没过门的妻子,我们二人出来游玩,却忘了带银子,又发生了口角,我相公故意扔下我不理,你道他真地要你向我要钱吗?他只是跟你们开玩笑而已,你们若真是信了他的玩笑,为难于我,看我回去告诉了我相公,不把你们的小店拆了才怪!”
她一番作势斥责,倒把店掌柜唬住了,那掌柜确也见到二人方才口角,又加上方才派去讨要银子的小厮说给银子的几名侍卫穿着竟似官府之人,心下更是惴惴不安,一时倒不知所措。阿狸揣测他的心思,继续道:“想必你的人也看到锁澜桥的几个随从了吧?我们是什么人你应该心中有数。今日若好好让我走了,回头本姑娘自然让人送些钱来补偿于你,若强行阻拦,惹恼了我,结果是什么你倒用脚指头想想看!”
那店掌柜听她言语奇怪,更是害怕,便道:“姑娘真的是那位公子爷的娘子?”他上下打量了下阿狸,阿狸一挺胸,道:“怎么,看着不象吗?配不上他么?”那店掌柜忙笑道:“姑娘花容月貌,与那位公子很是登对呢。”他细想自己已然收了茶点钱,并无损失,何必找些麻烦来呢?便道:“既如此请便吧,嘿嘿,小的说句话姑娘可能不爱听,姑娘脾气稍微大了些啊,还是略改改,不然公子爷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阿狸白眼横对道:“我脾气大又如何?我家大业大自然脾气就大!哼,臭小子,看我今晚不让他跪键盘、哦,是跪搓衣板!敢当众把我甩下,还想不想作我家上门女婿了?”
那店掌柜想笑又不敢,思想着那位公子生得好相貌,怎么作了她家的上门女婿?想来这女子家来头甚大。他更不敢冒犯,忙陪笑道:“姑娘息怒,小的方才失言了,姑娘不要见怪啊。”巴巴地把阿狸送出门外,阿狸嘴里唠叨着,佯作悻悻而去。
等离得茶水铺,阿狸方吁了口气,心中暗自把朱高燨骂了个底朝天,想不到啊想不到,那么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的人,竟然会作出这么不君子的事情来,以前真个是雾里看花啊,把他看得那么美,谁料想却是这么个吝啬鬼!连三钱银子都不舍得给她花,绅士风度在哪里啊?居然还懂得aa!aa制难道真的是从国外传过来的吗?
一边诅咒着一边往前行,远远地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围着一个人戏笑着打闹,声音娇柔得很,听得阿狸忍不住心头一荡。再看旁边是一座装修富丽堂皇的花楼,门前三个大字“花满楼”闪亮无比,二楼有几个秀色可餐的女孩俏生生地倚栏而立,顾盼生飞,婀娜引人。原来是个花楼啊,阿狸恍然,与电视剧里的相差无几,她饶有兴趣地走近那群姑娘,却发现那被围在中心的人竟是朱高燨!
朱高燨在茶水铺里甩了阿狸,心中高兴,却要看阿狸如何脱身。他自小娇生惯养,周围的人自然对他也从来不敢违逆,却不期遇到了个什么都不懂的阿狸,处处顶撞于他,朱高燨看惯了对他唯唯诺诺的人,见阿狸这般对他,心中却颇觉有趣,在茶水铺中与阿狸一番唇枪舌战,就想好好整治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他离了茶水铺,却在不远处的遇到了正在揽客的花满楼的姑娘,那些姑娘一见到如此一个翩翩公子,一哄而上,朱高燨哪里见过这个,又气又急,那些姑娘个个伶俐十分,只是围着朱高燨不放,软硬不吃,朱高燨却一时奈何不得。
阿狸见状哈哈大笑,报应不爽啊,朱高燨!她兴致勃勃地一边立定,就看朱高燨的笑话。那朱高燨转眼看到她,忙道:“阿狸!”阿狸却冲他摆摆手,笑道:“莫叫我,叫我也没用!我打不过她们,也怕她们挠得我满脸疤!”说完双手环抱,一逼立定看场好戏的样子。
朱高燨狠狠瞪了她一眼,忽然叫道:“住手住手!我家娘子在这里呢。”拉着他胳膊的一位大眼睛的姑娘笑道:“啊呀公子,好好地说什么娘子啊?我阿圆可不相信你的话。只管随我们进去玩耍去。”朱高燨甩开她的手,一指阿狸道:“那个便是我娘子啊,你们只在我面前闹,却不晓得我家娘子是个母夜叉,凶得很,她若恼了,可不得了。”
阿狸听得他说自己是他娘子,又说自己是个夜叉,不禁大怒,竟然配合地两手叉腰,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母夜叉!你个小气鬼!三钱银子都不肯替我付,这会子自己惹了麻烦,倒编派我是母夜叉!”
那个叫阿圆的大眼睛姑娘听得阿狸言语,又看她气焰颇嚣张,不禁又回头打量朱高燨,笑道:“看公子相貌怎么是个小气鬼呢?怎么连三钱银子也不付?”阿狸怒声喝道:“他身上一文钱也没有的!你们这些人,只管拉了他去,看他能给你们变出什么钱来?”
旁边几个姑娘听得没钱,登时场面冷了下来,朱高燨心中窃喜,道:“你们自己看去,看惹得了我娘子吗?”他低下声来,道:“我家是娘子管家,如果要钱,要问娘子要的。你们看她的样子,会与你们钱吗?”
众姑娘半信半疑,阿狸听不清他后面的话,只当他没说什么好话,便怒道:“你又胡说些什么?”
花楼的姑娘知道和气生财,见阿狸满面怒容,自然不会与客人厮闹,竟安静了下来,那个阿圆笑道:“既然公子的娘子来了,我们当然要放人了。难不成要害公子回家与娘子打架不成?”其他的姑娘也笑着放开了手,阿圆带着她们边往花满楼走,边回首对着朱高燨媚笑道:“公子可要记得我啊,我叫阿圆,回头来花满楼来找我哦。”眼光划过阿狸,盯了阿狸一眼。
阿狸看她对着朱高燨抛媚眼,心中有气,便怒声道:“看什么看?他要是敢去找你,我打断你的腿!”
阿圆笑道:“这位娘子奇怪,你相公要来找我,自然要打断他的腿,怎么要打我断的腿呢?想必说错话了。”阿狸怒道:“我相公的腿自然舍不得打断,你的腿却是舍得的。”阿圆身边一个年纪较小的姑娘笑了,对阿圆道:“罢了阿圆姐姐,这位公子虽然生得好些,你还是且莫惦记了吧,仔细你的腿了。”阿圆娇声道:“啊呀小月,想必你前几日被李公子家的醋坛子打了一巴掌,从此就害怕了。你看这位小娘子比李公子那个肥婆苗条多了,她能打得过我么?”
那个叫小月的噗嗤一笑。阿圆扬声对阿狸道:“真真有趣。小娘子,为了我的腿,你要看好你相公啊。”几个人飘飘然进了院子,留下一片香气。阿狸眼尖,蓦着看到二楼闪过一个白影。
朱高燨脱离了围困,饶有兴趣地听阿狸与阿圆斗嘴。见那些姑娘离去,便笑道:“你怎么脱身的?”
阿狸却劈头问道:“谁是你娘子?吃我豆腐!”朱高燨微微一笑,道:“说你是我娘子就这么大火?别人急着作我娘子我还不要呢。”
阿狸啐道:“美得你吧!”不过想想他这副皮囊,这副身家,应该是有不少大家闺秀相求吧。又想起方才他被众人围住时的窘态,不禁笑道:“有这会说嘴的,方才被莺莺燕燕围着时怎么脱不了身了?”
朱高燨也不言语,脸上红红的,阿狸心中一动,忽道:“你别告诉我你没来过这些个地方吧?”朱高燨哼了一下,阿狸哈哈大笑道:“你是大家公子么?”
朱高燨也没理他,顾自前行,不曾想后面一人匆匆急行,差点撞到他身上,那人忙道:“真个对不住对不住了,走得急了。”定睛一看,却是那茶水铺的店掌柜。
那店掌柜见到朱高燨忙道:“公子爷有礼了。怎么,还没见到你家娘子吗?”朱高燨一怔,道:“我家娘子?”
那店掌柜四下看看,却见阿狸在十余步之遥,忙对朱高燨道:“公子啊,那姑娘是你自家娘子,你怎么好不与她付帐呢?那三钱银子我自然不会收她的。小两口斗个嘴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嘛。不过啊,”那店掌柜声音略低了,道:“你既然是上门女婿,只好万事忍耐下,不要一时义气得罪了她,倒叫你好看。”朱高燨奇道:“上门女婿?”
此时阿狸走近,店掌柜忙道:“公子好走啊,小心侍候夫人,那个搓衣板什么的不好跪的,咯的腿疼的。”忙又冲阿狸点头哈腰问了好,急匆匆地走了。
阿狸见茶铺店家与朱高燨嘀嘀咕咕,心里发虚,见店掌柜走了,忙小心地问道:“你与那个店家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嘛。”